容岁安看着自己被挣脱的手。这个女人看着娇娇弱弱的,力气倒不小。
他甩开手坐在沙发上。
阳光炽烈,明澈在那一瞬间看到他手腕上的抓痕,联系刚才黄猫惊悚的叫声。
“对不住。”她说。“猫儿抓伤你了?”
容岁安点头。
明澈逆着太阳光站着,看不清他的脸,但是看到了他点头的动作。
她喘了口气,想到他腕上鲜血淋漓的。
她走到柜台拿了医药箱走过来。那个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你介意我帮你处理下么?”她蹲下来,微低了头,查看他的抓伤。
容岁安把手伸了过去。抓痕红润润的,好几道口子很深。
明澈不由得惊住。“对不住,猫儿平常很温顺,今天也许是受了点惊。”
她打开医药箱,取出酒精棉球擦去血迹,动作十分轻柔,擦干血迹还在上面吹了吹气,热气喷在容岁安腕上,他的手轻轻往回缩了缩。
她低着头,只能看到她一节白嫩的脖颈露在外面,嫩的像刚出锅热气腾腾的糯米。
“疼?”明澈诧异的抬起头。
两人相距不过两尺,眼神猝不及防的撞在一起。容岁安微微挑起眉,这张脸只会比脖颈更诱人。
明澈这才看清容岁安的长相,清俊的,无可挑剔。
“不。”容岁安正对着她的眼,里面清澈的像泉水一样。
明澈于是低头,将纱布裁的大小合适,小心的给他敷上,然后缠上绷带。
“猫儿打过疫苗的,但是保险一点,你还是去医院打个疫苗吧。你放心,钱我们会付的。”
她边说边忙,清脆的声音像雨水落下,她说完站起身来,提着医药箱往回走。
窗外依旧呼啸而过的四散的人群。
明澈无意中看了一眼,她丢下医药箱扑出门去。
她好像看到赵婶了。
警察和年轻人冲撞成一团,明澈爬上椅子看到街对面的赵婶趴在地上。她身后乌泱泱的人群冲了过来。
她想也没想跳下椅子冲过街。
她的速度很快,一下就到了赵婶跟前,把她拖起来朝后躲。两个人才刚滚到角落里,呼啸的人群已经压了过来。
明澈的心砰砰的乱跳,就差那么一点。
等人少了些,她扶起赵婶。老人家没有受伤,只是疲倦和惊吓,说不出话来。
明澈扶起她,躲避着四散的人群,好容易穿过大街回到了咖啡馆。
她扶着老人在沙发上躺下,去倒了杯水喂给老人。
“明澈。”老人家缓过口气来,微弱的叫了她一声。
明澈答应了一声,给她胸前扣子解开两粒,拿了个扇子微微给她散风。
“找了好几天,明明没有看到你。今天怎么突然间又来了?”明澈小心翼翼的给她擦身上的汗。“哪里不舒服吗?”
老人摇头,躺了半晌,挣扎着要起来。
“躺着吧。”明澈按住她。“你要什么跟我说。”
老人家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来了。
明澈最见不得这个,她转过身避开。
老人嘤嘤哭了半晌才好了。
明澈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抚面前这个衰败的老人。
她白发紊乱,气息不定,脸色灰败。
“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老人家张着一双浑浊的眼。“我们不过是,想死在这里。”
明澈转过眼。
窗外天空湛蓝,蓝天白云疯狂胶着,人群磕磕碰碰,黑压压乱哄哄,偶尔暴出几声怒喝,传过来已经是余音袅袅,视野里已经没有人抵抗,只有躲路狂奔,警察的目的只是驱散,他们进入人群那一刻已经赢了,甚至连准备好的高压水枪都没有用上。
不过半小时。白云苍狗,悠然一梦。
“总有人被牺牲的。”明澈喃喃的。
进步需要牺牲,但是有些人永远体会不到被牺牲者的切肤之痛。
容岁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乱象,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轻描淡写的看了明澈一眼。
英挺的嘴角微微扬起,他沉默的轻笑,不明真相的人看着恰似一抹讥讽。
明澈仿佛这个时候才记起有这么个人。她不喜欢眼前这个人这样从容的浅笑,那让她毫无疑问有种被人蔑视的感觉。
她捡起摔散的医药箱进了柜台,少顷拿了张名片出来递给容岁安。
“您打了针,要么账单寄到这儿,要么您给留个账号?”她顿一顿,抬头仰视,“如果需要我们陪着您去看医生?四点后才行。”
容岁安挥手推开。“不用了。”
原来他声音这样好听,刚才没发现,他英俊挺拔,仪表实在不凡,还不到三十,只是眼神淡漠,脸上略有不耐,那种常见的身居高位的人眉宇间带着的那种不耐。
衣冠楚楚,年少即功成名就。
明澈往后退了一步,她面无表情,“请一定记得去医院打针。”
她从心里抗拒这类人。
容岁安踏过狼藉的街道,刚才喊打喊杀的街上已不见什么人,他拐了几个弯,朝路边车走过去。
上了车,他看了看手背上的创可贴,那女孩子温柔的吹气仿佛还留在那儿。他走了一会儿神。
然后电话响了。他看到号码,脸上露出几分温柔。
“妈。”他接通电话,叫了声。
“几点了还不回家。。。。”电话那边埋怨道。
容岁安脸上于是有了笑容,一直说好的好的,马上就来。
他挂了电话,驱车就往家里赶。
车开了大半个钟头,开进了中心城区,拐了两个弯,路人渐少,风景渐佳。
他停下车来接受身份检查。
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又往前开了许久,才在一个院子跟前停了下来。
院子是独立的,邻居都在十分钟车程之外。
居中一栋灰色三层小楼,两翼各有两个平房,没什么扎眼的地方,只是占地面积极大。
灰楼被草坪包围,人在草坪上踩出好几条不规格的小路。小楼右手却种了棵极大的榕树,约两人合抱,树杈高耸入云,此时枝繁叶茂,树下阴凉畅爽。
院里里没什么花草,只是沿着围墙种了一溜的大树,很有些年数了,枝桠挨挨挤挤的伸到天空。
密密匝匝的苍绿浸的人眼睛一润。
容岁安停下车,车内找出一个巴掌大的丝绒盒子,揣进兜里才下了车。
家里小保姆听到汽车声走出来,看到他来,如飞一样的奔过来给他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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