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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冷雨敲窗(1 / 1)



杨清月愣愣的坐在床上,呆呆的望着窗外,秋雨交织,落叶飘零,西风吹着破旧的窗棱“哐当”乱响。门口涌进一阵狂风,刮起床上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翻开,他拾起日记,页面上还残留着云姐的泪痕,这下好了,不用再伪装了,不用再解释了。不想伤她的心,却偏偏伤她很深很深,怎么办?他心乱如麻,愣了许久,把日记藏好,起床顾不上洗漱就冲下楼去……

他见姐姐正在洗菜,急切的问:“云姐呢?”

杨飞凤坐着弯不下腰,站起身,“不是刚去楼上找你吗?”

不知她会怎样了?他拿了把伞急冲冲的跑向秋雨中去找寻,来到她家,柴门虚掩,他敲了几下,没人应,放下雨伞推门进去,一只黑猫从脚下窜了出来,吓得他后退两步,喊了几声,屋里静悄悄的,去哪里了?他想到一个地方——追风河堤,又撑着伞踏着淅淅沥沥的泥泞小路,一步一滑的来到小河岸,水依旧流着,风依旧刮着,雨依旧下着,只是没有云姐的踪影。忽然发现昨夜坐过的那块石头上放着那把蓝色的油纸伞,人呢?难道……他不敢想,不会的,手中的雨伞被风刮翻,飞到河堤下,被流水冲远了。“云——姐——”他大声呼喊着,奔过去捡起云姐的伞,抱在怀里,雨点打在他的头上,渐渐的,衣服淋湿透了,秋风袭来,一阵冰凉,浑身发抖。把伞撑开,坐在石头上,双手抱着腿,脑袋搁在膝盖上,呆呆的望着河堤下汹涌的波涛,内心深处也在澎湃。耳边还回荡着她柔弱的声音:“我想永远到这里。”怎么就见不着人了呢?一绺一绺的头发上,雨水无声的流下,顺着面颊,点点行行,替人垂泪。

雨不停的下着,一直到天将暮;风不停的吹着,一直到泪痕干,他依然坐在那里守望。

暮雨中,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农民老伯吸着卷叶子烟经过河堤,见了他,“你是信用社杨会计的娃儿吧?”

他的头离开膝盖微微点了一下。

“薛凌云是你屋么亲戚是不?她刚才晕倒在这里,我给她送你姐夫那里去哒。”老伯说完使劲抽了一口手中剩下的那点烟蒂,扔进水里“嘘——”的一声灭了。

“哦。多希俩儿哒。”他道了谢。蹬地起身,跋腿就跑,风大,伞堵着跑不动,收了伞冒着雨,赶到医院,惴惴不安的轻轻推开病房门,里面围着很多人,杨文成、杨飞凤和薛父薛母,还有医生和护士,都没作声,见他进来只机械的把头转过来看他一眼又慢慢的转回原处。他一眼就看见昏迷的云姐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他默默的来到床沿,把油纸伞放在床头柜边,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感到很心酸很愧疚,这一切都是他害的,心中默默的呼唤着:“云姐,对不起!”

空气很沉闷,心很沉痛。

“她心脏病发了,不能再拖哒。转院吧!去恩施。”穿着白大褂的丁霜脸色阴沉的说着,又转身同护士去隔壁病房。

杨文成提起皮包回信用社取钱。杨飞凤也跟着出去了。

“月儿,你帮忙看到啥。”薛伯父和伯母给他交待了几句回家去准备。

都走了,他坐在她身边守护着,房里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她的生命也像灯光一闪一闪的,好像随时将要熄灭一样。

突然,薛凌云从齿缝中冒出一声,“月——儿——”

“云姐——云姐——”他急切的叫了两声,见她眼帘微微颤动了几下,依然一动不动的躺着,他摸摸她的头,很烫。过了会儿,见她手指动了一下,他抓起她的手,轻声呼唤,“云姐——醒了?”

她急促的呼吸了几口气,干裂的嘴唇轻轻的蠕动着,“月儿,是你吗?我是不是到做梦?”

“是我。”他轻轻的说,紧握着她的手,“不是梦。”

“真的吗?”她的声音很微弱,使力的睁开眼,好像眼皮有千斤重似的,半睁半闭着,眼眶里满含着泪花,眨了两下,泪珠毫不费力的从眼角滚了出来。微微侧头,见到了自己那把油纸伞,知道他去找她了,嘴角泛出一丝微笑,把他的手枕在面颊下。多想爬起来和他一起去那河边的竹林中重温旧梦,可是全身酥软;多想他能永远的守候在身旁,可是等到的却是令她伤心欲绝的结局。想着小时候躲在这把伞下听风看雨;想着追风河畔那只蟋蟀;想着土家山寨的飞雪……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一切都不可能再来了。时光不会倒流,就让这一刻停留,只要有他陪伴左右,就已经足够,何必奢求永久?笑着泪流,流到他的手背上,也滴进他的心头。紧抓着他的手,感受他的温度,看着他的脸,又想起昨夜听他吟诗,以为他会想着她,想到月光下相伴同行,她兴奋得一夜没睡着,今天一大早去阁楼里找他,见门没关紧偷偷溜了进去,因为好奇就偷看了他写的那些日记,她这才明白,在他眼里她只不过是亲姐姐而已,没想到,他心里一直暗恋着的是李雪梅,李雪梅,一想到这三个字她心里又隐隐作痛,一手捂着胸口,喘息着问:“你喜欢上她了吗?”

他低头看着地板上斑驳的灯影,默不作声。有时候,人总是这样,不能实现的梦偏偏要去做,而那些盈手可握的幸福又往往放过。面对青梅竹马的云姐,他没有一点儿女私情,今生今世欠她太多,如果有来生,下辈子再还吧!他在心里默默的向上天祈祷,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希望她不再忍受病痛的折磨。面对李雪梅,他会激情燃烧,可是他又不敢承认,只好沉默。

“我懂,是我不配。”她凄然的目光停在白色的棉被上。

他为她拭干脸上的泪痕,却怎么也抹不去她心中的伤痕,只觉得实在对不起她,“我们现在都还小,莫说这些了。”

“是啊,你是还小,可是我没时间等你了。”她心想着,看到床头上药水慢慢滴着,似乎人生已到了尽头,残缺的青春即将结束。手轻轻拍打着胸口,心猛烈的跳着,像要蹦出来一样,很难受,不时的呻吟着。

“啷门了?”他见她痛苦的表情,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倒满了水,端起来尝了一口,不烫,扶她坐起来给她。

她喝了点水渐渐的平息下来,环顾着病房,这才发现只有他一个人陪着她,喘着粗气,“我爸爸他们呢?”

“回去了,明天送你到大医院去。”他扶着她的肩。

“我不想去,我只想到河堤上去,永远在那里。”她低沉的、缓慢的说。

再一次听到她说这句话,他心里一惊,安慰着,“好了再去,我陪你。”

“等不到了。”她无奈的摇摇头,感到很绝望,她很清楚自己的现况,每当遇到不愉快的事情病情就会加重,吃药都吃怕了,还是不见好转,生不如死。突然,她紧咬牙关,脸上的肌肉抽dong着,疼痛难忍,手脚使劲的挣扎着,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声,瘫倒在他的怀中,脑袋无力的搭在他的肩上,紧闭着双眼,水杯从她手中滑落,水泼到他的袖子上,杯子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

“云姐!醒醒!”他慌忙的摇着她瘦弱的身子大声的呼喊,“云姐——云——姐……”

丁霜听到喊声推门进来,让她平躺着,采取些简单的急救措施,安慰杨清月:“她身体太虚弱哒,昏迷,不要担心,没得事,去恩施动手术会好的。”

姐夫出去了,他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扫进垃圾筒,又把被子给她盖好,坐在床边默默的看着她。

夜,很静,窗外,秋风惊飞枯枝上的乌鸦,偶尔传来“哇……哇——”的鸣叫,一声一声,凄凄切切;夜,很长,檐前,雨水滴着阶石,不时的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一滴一滴,断断续续。漆黑可怕的夜!

这夜,她一直没醒,像睡得很香,却做的是一个可怕的恶梦。这夜,他一直没睡,就这样守着她到天亮,雨还没停。

薛父早早的请来一辆面包车,薛母提着包东西。杨文成取了钱来。杨飞凤也前来相送。

杨清月默默的看着云姐被抬上了车……

突然车窗内伸出一只惨白的小手。

杨清月急忙跑回病房,拿上那把蓝色的油纸伞放在她的手上。汽车雨刮不停的扫着玻璃窗上的雨水,启动,慢慢的走了。他静静的斜靠在医院门口,默默的看着,看着她的小手,渐渐远去,消逝在凄风冷雨中,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丁霜和护士又回病房看别的病人去了。

杨文成朝他看了两眼,默不作声的回信用社去了。

杨飞凤过来拉拉他的衣角,“回去吧,逮早饭去,放心,不要紧的。”

他依然面色惨淡的望着汽车远去的方向,没有一点反应。

姐姐把他没办法,站久了感到体力有些不支,手撑着腰动作轻缓的扭转身,脚上拖着棉拖鞋一摇一摆的回去了。

杨清月久久的凝望着秋雨,突然身后有人使劲拍着他的肩大喝一声,他吓得猛然一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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