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团会按学校要求进行心理健康教育,组织委员与心理课代表共同主持,讨论的主题是跳楼。组织委员钱晨走到讲台前,说:“现在请心理课代表孙泊泽和话剧社的施成元同学来表演一个小话剧,话剧讲述了一位有跳楼倾向的学生在朋友的劝说之下最终对生活重拾信心的故事。之后,孙泊泽会向大家介绍自我心理调节的方法。”
孙哥演的就是那个想跳楼的人,他向施成元哀叹:“唉,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下去了。前天发的物理试卷,我一道题都不会写,我只会写我的班级和名字。我实在没办法,借了你的卷子来抄,结果我居然把你的名字也抄了过来,老师还问我为什么又不交物理作业!”
施成元说:“我就觉得我闯了鬼了,老师跟我说我的物理卷子居然交了两张,两张卷子的笔迹还不一样,原来是你!”
孙哥叹道:“兄弟我连累你了,你放心,我正打算跳楼呢,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添乱了!”
施成元说:“哎,跳楼干啥啊,你只要请我吃顿饭就行了,哪里用得着把命搭上。”
孙哥大叹:“我不过就是人海中的一颗原子,不对,简直就是夸克,我死了都没人在意。生活这么艰难,我还是到天国去吧,那里应该特别美丽。”
施成元劝道:“你何苦呢,我看你就是患了抑郁症,还不算是重度患者,顶多是中度,不至于跳楼。”
孙哥叫道:“就是患中度抑郁症的才想跳楼啊,重度的已经对跳楼不感兴趣了。”
大家听到这话都笑了一声。班上有不少人在小声议论,颇为嘈杂。孙哥走到窗边,叫道:“我要跳了,不要拦我!”施成元站着不动,一声不吭。
孙哥哀怨地说:“还真没人拦!那我还是跳吧。”
施成元跑过来,叫道:“我来拦你了,不要跳,不要跳!”他边说边做出把孙哥往窗外推的假动作,大家又笑起来。
孙哥说:“我就要跳!”
施成元突然以严厉的口气喊道:“那你跳啊,有本事从一楼跳到三楼去啊。”
孙哥不说话了。施成元把孙哥的身子往后扯:“好了好了,闹够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出校门右转两百米的那间网吧大降价,两块钱包夜,我带你去爽爽!”
施成元使出各种手段,软硬兼施,终于让孙哥打消了跳楼的念头。话剧演完后,钱晨说:“刚才台下一直很不安静,我希望同学们能够尊重两位演员,现在请他们重新演一遍,大家安安静静地观看。”
“啊?”大家吃惊地叫了一声,施成元和孙哥也一脸诧异。钱晨到底有女强人风范,简直是继承了冯总的衣钵,说一不二,孙哥和施成元只能遵命。
话剧再次演完后,孙哥开始总结心里调节方法,他瞧着事先写好的发言稿,讲道:“……同学们出现各种消极情绪,感到失落无助,这都很正常,此时需要主动进行心理调适,积极寻求帮助。大家不能幸灾乐祸,应该真心劝慰有困惑的同学,在刚才的话剧里,施成元嘴上说着‘不要跳’,两手却把我往窗外推,这种火上浇油的行为应该坚决抵制。我们学校的各位心理老师也能提供免费心理咨询。最后,我转述一下我们心理老师对大家的寄语:要想爱别人,先得爱自己。”
大家热烈鼓掌。赵岚还没反应过来最后这句话是啥意思,后来一想感觉不对,这话说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应该委婉一点啊,动不动就把“爱”字丢出来那多刺耳。
晚自习对赵岚渐渐变成了煎熬,他像个生锈的齿轮,越转越慢,别人都跟极品飞车似的把作业扫荡干净了,他还跟个冒着黑烟的老爷车一样艰难地赶路,他预感自己将要产生机械故障了。在效率降低的情况下,为了维持时间与效率的乘积不变,他只能将大把的光阴献给物理、化学、生物,这耗费的光阴多得让他心疼。
韩建业瞧着赵岚,笑道:“你怎么还在做物理作业?都做了一个半小时了。”
“你别吵,让我静一静。”万有引力定律这一部分的确是全新的领域,物理作业让他很头疼,尤其是麻烦的计算题,他连计算器都懒得用了,果断地把参考答案抄了一遍。为了让自己不因抄答案而愧疚,他每次抄之前都把答案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确信弄懂了才开始抄,如此一来花费的时间比独立做作业花费的时间更多。
化学作业就让他更头疼了,每天他看到新布置的化学作业就像看到自己被多判了几年有期徒刑似的,万般愁绪涌上心头。
周二的化学课上,蒋老师说:“期中考试之前,我们会学完氮族、氧族元素以及必修2课本里元素周期律的内容。期中考试之后我们学习选修3,结构化学。期中考试嘛,谁化学方程式背得熟,谁就考得好。”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背几个方程式还不容易,可是题目照旧不会做啊,每个人的脑袋转速不同,悟性不同,所以痛苦程度不同。
“你要是感觉化学方程式背不熟,那就在一个安静的下午,到图书馆去狂写一通。”
呵呵,也许蒋老师读大学时常做这种事,但在高中,大家并不经常光顾图书馆,毕竟教室就是极佳的自习场所,可以边做题边闲聊几句,听听校园广播。去图书馆还得多走几段路,挺浪费时间。
蒋老师叽里呱啦地讲着课,迅猛地在黑板上列出一堆方程式和知识点,在某些考点前用黄色粉笔写个“考”字并圈起来,他的粉笔跑得真比马车还快。
突然,他厉声说:“同学们,如果你们还是数学考第一,化学考最差,那就是你们的人品问题了!”
大家都很沉默。上学期期末,高一21班的数学成绩在全年级的17个平行班里排在第1名,化学则是倒数第6名,蒋老师肯定特别恼火,他相信自己教学水平高超,所以认定其原因是大家把精力都倾注给数学了。
“这学期的化学《红对勾》作业要求撕下来交,有的同学是一百个不情愿,他说这样不方便他之后浏览复习。我问问你们,你们真的会去看这些做过的作业吗?”
赵岚嘀咕道:“我真的会看啊,考前就靠看错题来复习了。”
卫东说:“撕下来比较麻烦。”
蒋老师很不高兴:“《红对勾》本来设计的就是活页,撕下来很方便,有什么麻烦的?”
陈佳玉说:“我们数学作业就是每天撕下来交的啊。”
蒋老师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说:“你们看,陈佳玉同学深刻揭露了你们两面三刀的本性!数学作业都可以撕下来交,化学为什么就不行!”
大家无语。蒋老师讲完碳和硝酸的反应之后,感叹道:“还有好多东西没讲。哎,时间不等人啊!”
正巧这时下课铃响了。大伙笑了一声。蒋老师指着教室里那个挂钟,说:“你们应该相信我说的话有多么正确了吧?现在下课!”
赵岚觉得好累,课间时分就趴在桌上歇息,努力修复化学课对他的大脑神经造成的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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