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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迷失 七(2 / 2)

“你闯入了不属于你们的领地,人类。”另一位男卫兵说,“你们的存活只会破坏森林的平衡。”

“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救他,而现在他就在我的面前,而他的生命危在旦夕。”希洛宁·圣卢塞安义正言辞地说道,“我相信你们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我们把他留在这里,就是让大自然处理他的生命。”卫兵说道,似乎理所当然,“如果这片丛林让他死去,那么他就必须死去,任何人都不能干涉。既然你活下来了,那么就证明大自然宽恕了你的冒犯。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

“不,不能放他走。”为首的少女终于开口了,以一种优美醉人的声线,“无论你是谁,无论你用了什么妖术幸存了下来,那绝对不是大自然的方式。你已经违背了大自然的意愿,破坏了这片圣林的平衡。”

听到这话,两名卫兵立刻警醒起来,拿起了手中的猎弓,对准了卢塞安——那猎弓似乎是由某种树木制成的,然而却没有丝毫切削的痕迹,似乎是一开始就长成这个样子的——上面精致的纹路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你们不像是与恶魔为伍的,‘非人类’。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们,因为我无幸了解你们是什么样的种族。”

“我们是夜之子(Ron’alNavel),弗雷(Freir)之裔。”卫兵说。

“我不愿意伤害你们,夜之子。我只是想救我朋友的命,仅此而已。”卢塞安举起了双手,表示毫无恶意,“而我的朋友也不是有意要闯入你们的领地。”

“他正在经受平衡的审判。”那位夜之子卫士厉声说道,“而你试图逃避这审判,逃犯!死心吧!”

卫兵不由分说,对准了卢塞安的心脏射出一箭。

令他诧异的是,箭却像射在了足有一米厚的钢铠上一样,完全损坏了。卢塞安的周身显现出透明的的金色六边形图案,这一箭的能量顺着那些图形的边缘散逸开,扩散到了整个天使之手上,使得天使之手发出微光。

卫兵见势咬了咬牙,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坐骑的皮毛。两头白虎“嗷”地扑了上来,露出尖锐的齿,试图将这个人类撕碎。不幸的是它们的牙齿同样在天使之手上碰了壁,猛烈的冲撞让这两头可怜的白虎断了好几颗牙,它们的嘴里立刻流出鲜血。白虎痛苦地嗥叫着,将背上的两个卫兵甩到了地上,然后跳进了草丛中逃走了。

两个夜之子卫兵以惊人的速度,在地上打了个滚,迅速地站立起身,利落地拿好了弓并搭好了箭,再次朝着卢塞安发动了攻击。但很明显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所有的攻击对于坚不可摧的天使之手来说都不值一提。卢塞安视若无睹地朝少女走了上去,这让她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会伤害你的,尊贵的小姐。”卢塞安张开双手,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听起来温柔而没有敌意。他走近那头呲牙咧嘴的白虎,伸出手去轻抚它的头,“请别这样,我也不会伤害你的。”

白虎眼中的凶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敬畏。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卢塞安的面前低下了身为百兽之王而高傲的头,几乎贴到地面上,就如同它几乎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是来自于这万物的缔造者,大能的主一样。

“我的父亲是个出色的猎人,他猎杀过许多猛兽;但他同样说过,这些动物都是充满灵性的。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卢塞安友好地朝那位美丽的夜之子微笑,再次直视着她的眼睛,“我已经说过,我想要的不过是救我朋友的命。我只救人,而不伤害人,更不会伤害这片美丽的森林和林中的万物。我对我的朋友对那头可怜的虎所犯下的罪行而道歉,但以命偿命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那头白虎死于森林的法则,没有什么好道歉的......”少女的脸再次红了,她忙看向其他方向,避开了与卢塞安的眼睛接触,“想救就救吧,我们拦不住你。”

“谢谢您,尊贵的小姐。”卢塞安行了个圣礼,然后走到那头被开膛破肚的死虎尸体旁。

“我希望我能救他,仁慈的主,因为我不能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感谢您,因您赐予我的这祝福。”他闭上眼睛轻声祷告着。祷词毕,他集中自己的精神,寻找着在自己血液中的神圣力量。这一次,他没有费多大劲就找到了。

神圣的尘埃从他的手中显现,顿时那耀眼的光芒盖过了幽暗丛林稀薄的日光。弥撒铎·梅耶尔虚弱的生命征兆开始逐渐地变得有力起来,他的心脏开始更快速地搏动,血液迅速地将氧气和养分输送到全身的各处,同时也将那金色的能量注入他的每一寸肌肉,每一个器官。这样的场景让三位夜之子目瞪口呆。

“你......你是使者吗?自然之神们的......使者吗?”少女惊得几乎语无伦次。

“不,我只敬拜一位神。祂是独一的。”卢塞安撇过头说。他伸手到死虎的腹中,抓到了弥斯的手。这动作立刻得到了已经苏醒了的弥斯的回应,另一只有力的手也抓住了卢塞安。卢塞安站起身,将血淋淋的弥撒铎从白虎的肚子里拽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地面。

弥斯没过多久便恢复了活力。他松开紧抓着卢塞安的手,抹了抹糊在他眼睛上的污血,勉强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吃惊。

“......殿下?您怎么......很高兴再见到您......”弥斯苦笑着。

“照迪昂的话说,我们扯平了,梅耶尔。”卢塞安的笑容依旧温暖。弥斯想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闭上了嘴,忍住了话头。

卢塞安在他的身上并没有感受到那种获救者的喜悦——反而显露出些许沮丧,和些许厌倦。

皇子皱了皱眉,这位令帝国骄傲的年轻骑士,似乎失掉了某些很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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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到底是谁?你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力量,能穿过圣林的结界,能把人从死地拉回来......你不是人类吧?”那位美丽的夜之子的眼睛依然大睁着,似乎不能相信刚才看见的一切。她的话打断了卢塞安的思绪。

“我是人类,只是蒙了主的庇佑。抱歉我没有在女士面前先介绍自己,是我的失礼。”卢塞安鞠躬表示歉意,“我的名字是希洛宁·圣卢塞安,是神圣铎斯洛瑟雷尔帝国的一位牧师。”

“弥撒铎·梅耶尔,神圣帝国的骑士。”弥斯用古语简短地回答。他还没有弄清楚当下的情况,也不明白这些尖耳朵的民族到底是什么人——甚至是不是人。

“你还没有被允准说话!”夜之子卫兵厉声斥道。

弥斯自觉地闭上了嘴。他靠坐在一旁的树上,一声不吭,静静地听着卢塞安与那位自恃高贵的夜之子的对话。

“不要愚弄我!”少女有些不快,“他称呼你为殿下。”

“愚弄一位尊贵的小姐是我绝对不会做的事情。‘殿下’,那是我的另外一个身份,我不愿提及的身份。”希洛宁·圣卢塞安回答,“我的父亲曾经是帝国的皇帝,而我也因此成为了帝国的皇子。”

“人类的王子,难怪......”女夜之子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请恕我冒昧,能否一晓您的芳名?”

“方才和你交谈的是汐月家族的明珠,夜之子国度之王迈什兰(Mieshn)之独女,伟大的星夜之王毕斯达尔(Bysdharr)·汐月的后裔,黛薇兰(Daivhn)·汐月公主。”男卫士的口吻中仍然听不见丝毫的尊重,“人类的王子,你进入了这片圣林,破坏了这个国度的规矩,即便你是王子,也必须遵守我们国度的规矩!”

“我对此很抱歉,但我们的确并不知晓你们的国度。也不明白这是你们的圣地。”卢塞安诚心致歉道。

“伟大的毕斯达尔王建立这个结界就是为了阻挡你们人类,让你们无知于这个世外之地。”美丽的黛薇兰公主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打量着面前这个人类的王子,似乎对他产生了兴趣。但当他的目光与希洛宁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却又避开了。

“我猜您想要问我一些事情。”卢塞安看着公主那欲言又止的神情,猜测道。

“你......能治愈其他生灵吗?除了......人类?”

“我能治愈所有我所见过的生灵,公主殿下。我主对于所有生命都是仁慈的。”希洛宁回答。

“你能治愈我们夜之子吗?”

“我从未有机会尝试,公主殿下。但我想,那应该不成问题。让我试试吧。”

黛薇兰公主犹豫着。过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

她对旁边的一位士兵说着话,但使用的却不再是古语。这似乎是他们的语言,夜之子的语言,这种语言优美而且韵律多变,就像在唱歌一般。

卫兵很快服从了公主的命令。他收起了自己的猎弓,走到希洛宁的面前,毫不客气地说:“我的这些皮外伤过不了两天就能自己完全痊愈。但公主命令我让你疗伤,我不能不从。人类的王子,不要让公主殿下失望!”

“看在主的份上,我不会的。”卢塞安笑面依然。他伸出手,轻轻地触摸卫兵因为从虎背上滚落而受伤的皮肤,发出微弱的圣光——那些伤口很快便痊愈了。

“这就是我对误入你们领土的致歉,高贵的夜之子们。”

黛薇兰公主看呆了,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已经痊愈了的伤口,上面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我必须带你去见父王。”黛薇兰公主终于开口了。

“抱歉,但还有伙伴在等着我们。再次对破坏你们圣林的规矩表示歉意,我们会马上离开。”

“不,你不能走!”公主突然蛮横地说道。她身旁的两个卫兵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猎弓,对准了卢塞安和弥撒铎。

“我们没法伤害到你,但我们可以伤害你的朋友。”公主威胁道。

“那就试试吧。”弥斯从他沾满污血的腰间拔出了他的佩剑,形势似乎又变得剑拔弩张。

“我不想引发争斗,让我们离开吧,黛薇兰公主殿下。”卢塞安看着公主,这位美丽的女夜之子再一次避过了他的眼神。

“我不能让你们走......”

“为什么?”

“因......因为......”公主开始支支吾吾,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说道,“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忙。”

“这可不是请求帮忙的方式,‘公主’。”弥斯挥舞着剑,没有放松警惕。敌人的箭在这个距离虽然不容易躲开,但在这个距离他也能瞬间砍倒他面前的敌人,即便他不清楚他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生物。

“我可以帮助你。”卢塞安点了点头,“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帮助,那么我会帮助你。仁慈的主也会让我这么做的。”

“殿下?”弥斯质疑道。就这样跟着这些不明来历的人走可不是什么聪明的选择。

希洛宁示意弥斯收起他的长剑,并朝那位公主露出毫无戒心的微笑,“我知道您只是不好意思求助。但人总是应该选择帮助别人的,更何况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希望我能先送我的几位伙伴回到我们自己的国度,请相信我不会食言。”

“他们和你一起来。你会在瓦狄法尔(Vhadiffaire)看到他们所有人的。”公主依然没有改变那傲慢的口气。她乘着白虎,很快就消失在了树丛的掩蔽中。

看着一脸质疑的弥斯,卢塞安对他露出略带歉意的表情:“梅耶尔,我知道这决定看上去很愚蠢。但相信我,好吗?”

“我当然不会把您一个人丢给那些异族,殿下。”弥斯还想说什么,但他很快闭上了嘴,不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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