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不免狐疑起来。他跟着她进了屋,屋里仅有一桌一椅,一张破旧的木床,除此之外,连个像样的放衣服的柜子都没有。他怵目惊心,不免有些心酸。这样恶劣的环境也能住人?
女人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眼角处爬上了丝丝皱纹,他的眼睛明亮清澈,瞳孔里却放出淡淡的哀愁。女人很面善,又很慈祥。她从一个旧箩筐里拿出一个窝窝头给他,他震惊极了,为何要给他这个?
女人只是傻傻地看着他笑,犹如像看自己的孩子一般,他不由地接了过去,百感交集。尽管她的手有些脏,他还是一口口的吃了下去,每咬一口,都觉得难以下咽,为何这个女人对他这样好?她给他的感觉就像长辈,像他的娘亲一样温柔可亲。
他看着女人,女人也盯着他看,他大口的咀嚼着窝窝头,硬生生地咽下去。女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也许太想亲娘,想着想着,竟然红了眼眶,泪水吧嗒吧嗒地往下落,他转过身子,用袖子拂了去,心中默默告诉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能哭,不能哭。
赫连转过身微微一笑道,“您就像我娘亲一样,您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要让您住这里?”
女人低下了头,然后推着他出去道,“走,快走,不要再来了。”
赫连被女人推出门,“砰”地一声,门重重的关上,他喊了半天,女人也没有给他开门,他叹口气,他还没有手刃仇人,现在走掉,实在不甘心。
他思索一番,他等的是一个时机,若轻易走掉,恐机会难寻,他还想有朝能将那女人也一并带走,于是,他怎么从柴房出去的,又怎么回到里面。
船雪被小景叫到了太尉身边,太尉并没有要她诊脉的意思,示意小景退下后,从枕头边取出一个绣花袋,上面绣着一对鸳鸯在戏水,他将袋子递到船雪手中道,“雪儿,你若是见了碧柔,帮我把这个交给她,说声对不起。”
船雪怔怔地看着太尉道,“这里,装的是什么?”说完,她打开一看,是一颗颗小豆子样的种子,紫褐色的,十分油亮,她惊讶道,“是‘祥云龙木’的葡萄籽?”
太尉点点头道,“嗯,雪儿,你快走吧,去找你娘,此地不宜久留,寇谦之不会放过我的,我们是政敌,我的病也治不好的,你再呆下去太危险。”
船雪惊疑道,“寇谦之?北魏国的国师?他,他把你害成这样的?我明白了,难道师父说‘治病第二,救人第一’,是这个意思?我不走,我一定要将您治好。”
太尉又道,“傻丫头,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事没有经历过,你还小,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我不能牵连到你,快走吧,今晚就走,别管我了,我,我这老骨头死不足惜。”
船雪似哭似诉,“太尉,穆伯伯,我错怪你了,我还以为……”
太尉笑笑道,“傻丫头,什么都别解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府邸有国师的眼线,你快走……”
船雪是想说她来到府邸见奴婢们上上下下都没将她放眼里,态度傲慢无礼,甚至他们根本就无视太尉的存在,现在她醒悟过来,刚要张口,却见春儿搀着夫人进来了。
夫人望了望他们道,“神医也在,真是辛苦了,老爷醒了?”
太尉点点头道,“雪儿,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给我诊脉,我也累了。”
船雪应了声“好”便出了房门。她本来想去柴房再看看那男子,转念又想他嘴太硬,冻他饿他一晚,看他招不招。
第二日,清晨,阳光依旧和煦。
船雪起的早,去了膳房,见小景在火上熬着什么,便问,“那是什么?”
小景道,“是夫人吩咐给老爷喝的汤,特别交代要多熬一会儿。”
船雪也没太在意,自己弄了一些饭菜提着饭盒去了柴房,她见男子身上的绳索已脱落,人却在这里,她就知道他的内力早已恢复。
她将饭菜端出来放在他眼前道,“春寒料峭,吃一些热汤暖暖身子。”
赫连白了一眼道,“你有这么好心?”
船雪道,“你怕饭菜有毒?我想让你吃完后告诉我你的同伙是谁?谁派你们来的?说完你就自由了。”说着,她用竹筷夹了一块豆腐吃下,表示菜里无毒。
赫连报仇的心情不像昨日那么迫切,他只想周旋着如何杀了她,又能带走那像娘一样的疯女人,他冷冷道,“我再说一遍,我杀你是为了给我爹报仇,不是谁指派来的,也没有任何同伙。”
听到这里,船雪怔住了,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判断错误,很可能对太尉下手的人就在这府邸,而不是眼前这个男子,他的话不像有假,她颤抖地问,“你,你是谁?你父亲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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