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冷月夜,北风似不要钱一般呼呼的往外送着独属于它的温暖。在这个伸手双手瞬间就能将手指摧残麻木不堪的荒漠草原当中,一长串举着火把身批铁甲的覆面军伍静悄悄的行走着。窸窸窣窣,天地间只有风沙在动。突然之间,最前方一位比之周围都显得高大骏健的枣红色马匹前蹄虚踩上扬,强有力的后腿弯曲绷紧之后一声嘹亮的马鸣声划破夜空。
骏马突然之举换做一般骑手此刻说不定早已被它框下马背吃不准还要被其再踩上两脚,不说当场死亡就是腿断骨折也是极为危险。但这匹野性难驯的野马之王刚刚轻抬前蹄就突然感到自己身上传来一股大力势如泰山压顶一般,好像要是自己再不恢复如原样估计下一刻自己就得直接瘫倒在地上。骏马不甘心的再次仰天嘶吼但紧接着自己脖颈之处就传来一阵刺痛,这次鸣叫倒是真的异常嘹亮。
看到枣红色骏马打了个响鼻再度缓缓前行,一旁紧跟的随从由衷赞叹,“如此神骏的宝马整个蛮国估计也只有王爷您才能够将之降服,嘿嘿,也只有这样的马匹才能够有资格成为王爷您的代步坐撵”
另一位随从冷冷看着这个满脸谄媚的一等军侯,手中缰绳不由紧了紧低声催促着胯下骏马轻轻缓了脚步,再度抬起头看去眼中尽是不屑和鄙夷。
“花奴儿,这匹宝马是你那部落献奉上来吧”身批金色甲衣面罩纯金掩面的男子不带丝毫情绪的冷冷说道。
“回王爷,这匹野马之王的确是小人的部落献奉上来”听到此话,这名叫花奴儿的一等军侯心中暗喜,感慨自己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嗯,不错,本王的确非常喜欢这匹汗血遗种,你和你的部落有心了”金面男子轻轻夸赞了一句。
“奴才不敢,这些都是小的应该做的”花奴儿嘴角微翘口中连连谦虚的回道,眼角不着痕迹的偷偷瞥了一眼身后。哼,也不看自己什么身份也想跟我争那特等军侯的位置。你一个小小的莽将无人无靠的也不瞅瞅自己那一脸寒酸相,呸。真以为王爷对你有过几次青眼你就有了资本了?要是如此容易讨得王爷真心,那我花奴儿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早已将那东西牢牢地攥在了自己手里,哪能如今论的到你这么一个小小马前郎?
似在心中暗暗得意,花奴儿抬起眼再度瞅向身后恰巧与那马前郎直接对上。挑衅性的扯了下嘴角,随即狠狠甩给对方一个冰冷的脑勺。这名自小被部落送到王府的俊俏军仆,凭借着那心如玲珑般的机智和聪慧一步步踩着血与骨爬到了如今一等军侯的位置,倘若没有了这名马前郎的搅局说不定自己早就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特等军侯攥到了手中。暗恨这名愣头青如此不识大体,花奴儿暗中也偷偷找人封过此人的口但都是一去不返,如此接连几次后花奴儿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名平日间默默无声的木讷汉子实则背后似乎隐藏着一股自己看不见的力量。
想到这里,花奴儿着实是好几天没能睡安稳,生怕对方会有一天找上来。这一连半月过去迟迟不见动静,直到一次春猎过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对方并没有什么深厚背景这一连串的刺杀失败只是因为对方那一身深不可测的恐怖实力。琢磨着隐约听王爷偶然谈起冲虚马前郎可敌百夫长的笑谈,这连日来的提心吊胆这才算是安稳下来。冲虚又如何?孤身一人没有支援只消带五百弓弩手就能将之死死耗死。理明白这些,花奴儿在见到马前郎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那般不可一世。
“花奴儿,这次你和你的部落献奉这匹宝马上来可有什么需要本王做的?”金面男子再度冷冷问道。
“回王爷,小的和部落能有东西让王爷喜欢是小的们福气,我们欢喜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厚着脸皮像王爷讨要东西呢”花奴儿满脸堆笑,心中暗暗在想自己该如何委婉的提出自己对那特等军侯有奢望。
“你放心,这些年你和你的部落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了眼中,即便你不提任何要求我也不会白白亏待你的”金面男子依旧还是那般平静,“我知道你心中一直都对特等军侯的位置有想法,也好,念在你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那我就赏给你”
花奴儿原本还在苦苦思索该如何张嘴讨要,但如今自己这点小心思被王爷一眼看破惊吓之余更多的则是欣喜若狂,连连开口谢恩聊表衷心之后,趾高气扬的转头冲着身后那位马前郎投去一副高深莫测的笑意。
作为王帐当中地位只在王侯之下的特等军侯,不说可以随意裁决军中任何人的性命就是见到当今天子都可以拜而不跪,如此显赫地位在北蛮素来崇武的那些游猎民族当中又有谁不想将其揽入自家怀里?蛰伏数年一朝得以飞天的花奴儿想着自己自从遇见这位小小马前郎后运道就一直不佳,如今自己终于可以单独执掌一部帅印再回过头来折腾这么一个才区区牵马的奴才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暗暗想着自己今后要以何种罪名何种手段来折磨这个让自己如此不爽的莽将,耳边再度传来金甲王爷的声音。
“如今你已贵为特等军侯,你的部落以后也会有享之不尽的荣耀。日后行事万不可如此莽撞切不可再行暗中找人灭口的勾当”
“是,是,下官以后一定……嗯?”满心欢喜还未散尽,一股刺骨冰寒感从脑门直下脚面。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拉紧马缰这才没有从马背上摔下。
“王爷,下官,小的……”惊惧莫名,肝胆欲裂。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顿时让这个平日里溜须拍马口齿伶俐的一等军侯,不,如今的特等军侯口吃的严重起来。
“我北蛮内素来讲究有恩必报有仇必报。刚刚你和你的部落送于我的宝马,我以将特等军侯给你,此恩情咱们两清了。接下来,我要好好算算咱们之前的怨了”金甲王爷始终背对着花奴儿,似不愿再多看一眼生怕弄脏了自己的眼。
“三个月前你数次派人前去行刺乎博尔,此事本就是同僚之间的暗斗手段按理来说我本不应插手,可你在行刺之时下达的命令是什么?”
“我,我,我……”
“可是一概格杀勿论?”金甲王爷声音始终冷清如夜,“北蛮律法明确规定私人恩怨可以采取一切措施,但不可祸及家人,你可曾记得?”
“王爷,小的一时糊涂啊!”扑腾一声,花奴儿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随即立即跪在了地上。
“虽说此律法在我北蛮颁行已有百年之久,可如今遵循此法的人往往少之又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咱们都懂,若如不能斩草除根,想必日后怕有数不尽的麻烦上身。而你贵为军中的一品军侯身份本就尊贵,这点对你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王爷,饶命啊,都怪小的一时利欲熏心,还望王爷看在花奴儿这些年立下的战功上留下小的一命,也好让小的在马上就要开始的战争当中戴罪立功啊”花奴儿声泪俱下,一颗大好头颅更是死命的朝着地上磕碰。
“不不不,我想你是理解错了。”金甲王爷首次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位爱将,“我说过了,你刺杀时下达的命令非常正确。换成是我,我也会这样做,你不必因此而愧疚”
听到此话,花奴儿如遭大赦,赶紧拼命点头谢恩。
“不不不,我想你又理解错了,我刚才说了我和你之间有恩怨,恩我还你了。而怨你还没还呢”看着有些茫然的花奴儿,金甲王爷轻轻掀开面罩露出一对不含丝毫感情的双眼。
“你派人前去刺杀的对象当中,可是包含了一对母子?噢,对了你可能还不清楚,那个孩子是我耶律同甫唯一的血脉”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花奴儿耳中不亚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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