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混杂着整齐划一的甲胄摩擦声在这个寒冷但不萧索的冬夜传出好远。早已坐上骏马的梁知恩此刻脸色再不复之前在两丈关城墙下那般洒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忧色甚至当中夹杂着淡淡沉重之感。
抬起头眼睛望着前方,那一望无尽的黄沙野草此刻全都黑夜埋葬,依稀之中借助几缕从游云交错的断层处撒落下的寸许月光不时可以看到有几缕幽魂鬼火在大军前方不断游荡。看着那些惊似鬼火但实际却是荒漠苍狼的存在,伸出那张因常年握刀弯弓射箭而长满老硬茧子的手掌轻轻安抚下有些急躁的马匹,抬手打了个响指就有数十骑举着黑旗营番号的游哨浩浩荡荡的扎进了黑夜当中。不一会儿就听见有哀嚎惊吓的狼叫声传了过来。
驱散了心中的阴霾,梁知恩轻轻督促着胯下骏马一路小跑起来,不一会就来到了一位骑着体格格外高大健壮骏马的将军身旁。
“呵呵,到底还是你先沉不住气了。我刚才听见左前方传来几声狼叫,如何,心里的那股郁气都出的差不多了?”
听到韩文山开口软呛了自己几句,梁知恩也不回话只是嘴角微微一笑然后抬起手臂轻轻朝其胯下的骏马挥了一鞭子。啪的一声,骏马吃痛前蹄猛的高抬连连在空中虚踏。
“梁知恩,你干什么,愿赌服输!”
安抚下这匹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能承受了自己健壮身躯的宝马,平时自己都不舍的抽打这让梁知恩突的一鞭自然是让其心疼不已。
看着怒目而视的韩文山,梁知恩也不跟他废话只是手中再度扬了扬那鞭子,顿时气焰嚣张的韩文山立马就偃旗息鼓。
“得得得,出城前打的那赌算我输了行么?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没好气的白了梁知恩一眼,韩文山接着说道:“你说咱俩一块冲锋陷阵都这么些年了,你就让我指挥一把黑旗营不行?俺老韩这辈子都想体验一把那冲阵时一往无前的锐气,出城时可都说好了谁要先沉不住气来跟对方说话那就算谁输,这明明都是你输了,你咋还不认账?”
耳中听着那没完没了的牢骚,梁知恩冲着瞥了一眼,“我赖账又不是一回两回了,你能咋滴?”
“嘿,好你个梁知恩,你长本事了是不?看你这些年牛气的,这回你就让让老哥我不行么?你说我这每回打仗都跟个乌龟一样缩在最里面,每次还没等我领军杀出来你那边就把人家给端饺子了,就这你不憋屈的慌?”起先还有点硬气的韩文山越说嘴越软,到后来就差没吧唧一下给跪了。
“呵呵,你说这话听着咋还怪我咯?这不是你自己找的么,当初跟老爷子学兵法你就看中这阵战来的威风,还说什么这才叫有学问的人打仗,我们这些都是野路子上不了台面。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看着口风丝毫不松的梁知恩,韩文山气的鼻孔直往外冒气。
“行,这话是你说的,你等着!我看到时候真碰见耶律同甫的参狼卫就凭你那点人马看你能经得起他几次穿凿”
“哟呵,这软的不行跟我来硬的了?那好啊,我看到时候你真有那胆子不救么,再说我那黑旗营可都是混在你二十万太平军当中的,只要我不主动出阵,嘿嘿,到时候和他死磕的不还都是你么?”梁知恩轻轻笑了起来。
“你,你……回家这趟好的没学,倒是和二哥学会了那阴柔耍人的手段了,梁知恩,敢不敢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来就来,还怕你不成!”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服谁,眼看双方气氛陡然间升温马上就要爆发一场大战,突然间双方像似心有灵犀一般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顺着北风,一路传出好远。
“嘿,跟你老韩这一斗嘴你还别说,这心里还真他娘的爽快,这可比逛窑子都来的痛快”
“去你大爷的腿,狗嘴吐不出象牙,会不会说话,老师说了,咱们这种叫,叫啥子来,哦,叫红颜知己。对,红颜知己!”
两个肚子里学问都半斤八两的莽汉一路你掐我咬,着实让一边懂些门道世故的那些个知识分子忍的辛苦。
“咳咳,老梁,说真格的,你真不打算让俺老韩体验一把那冲锋陷阵的快感?这次可是机会难得啊,要是错过了这次鬼知道下一回是啥时候嘛”韩文山正了八经的严肃说道。
“你当真要来一回?”梁知恩脸色有些怪异的瞅了瞅,“黑旗营咱俩谁指挥都行反正干得是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勾当,可是你这二十万太平军你不干了谁干?这可是足足二十万人啊,也就只有你能干的动,换了别人恐怕别人那玩意不行啊”说着还瞅了瞅某人胯下。
“滚一边去,听你说话咋这么腻歪人,会不会说话”韩文山没好气的朝梁知恩抽了一鞭子,随即似明白了什么转而一脸狂喜的表情。
“哈哈哈哈,这么说你同意了?可不许反悔啊,牧良逢你小子还不赶紧滚过来!”
话音刚落,一位身批银白雪甲的年轻男子策马追赶了上来。
“大将军,不知您找属下有何吩咐?”这刚刚才将马市周边遭难的两国百姓给送回塞北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那一阵闷雷传入耳中。着实让这年轻儒将牧良逢心里郁闷不已。
“嘿嘿,啥事,天大的好事!你小子平时不就想跟老子要这太平军的指挥权,这回老子答应了”
还没等陷入晕眩状态当中的牧良逢回转过心神,啪的一声,一拳头大小的包裹砸进了自己怀里。低头一看赫然是一块用名贵黄绸巾包裹起来的物件,并且一头还染着血淋淋的污渍。
理明白了这瞬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牧良逢脸上丝毫不见喜色反而是惶恐的翻身下马高捧着调动军队所用的那半个虎符颤着声音说道:“大将军,您这是做什么,属下……”
“给老子立马滚起来,别在梁将军面前坠了咱太平军的面子!”韩文山看到爱将牧良逢如此姿态气的扬起鞭子冲着旁边的空地抽了过去,“老子将太平军既然交给了你,那你就给老子好好看管,要是等老子回来发现手下弟兄少了一根头发,到时候别说老子翻脸不认人!”
“将军!”
看到这位正五品指挥使牧良逢还想说些什么,梁知恩无奈的白了一眼心里正在暗爽的某人,“行了,牧指挥使。既然韩将军让你暂时接管太平军那你就收下吧,要是还不领命估计韩将军下一鞭子得抽你脸上咯”
“梁将军,可是……”
“可是可是,哪这么可是,我就说读书人最是磨叽,牧良逢你小子平时也没这么跟个娘们似的啊,我既然让你暂时接掌太平军自然是相信你的本领,要不然你以为我真敢将这二十万将士的性命交到你的手里?”韩文山颇为恼怒,“行了,别这么丢人了,赶紧滚回去给老子在心里合计下等会碰见耶律同甫要使什么战阵”
磨了半天嘴皮子总算是将这位胸中有沟壑的儒将给送走,韩文山刚想歇口气,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禀告将军,前方三十里我军前锋已经跟耶律大军先锋交上手”
来得好快。
梁知恩听着近处旗帜随风飘荡猎猎作响,抬头看着远方即将破晓的黑夜不觉眯了眯眼睛。
西北风,旌旗烈。
PS:咳咳,我感觉标题取的不错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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