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学思带着管清寒入宫谒见,已是两人大婚几日后的事儿了。
这日天气极好,真正有了浓郁的春意,百花已渐盛开,管清寒鬓上的海棠玉簪清丽而优雅,张扬在微暖的春日里。
长乐宫里,众人皆宜笑连连,叶学思牵着管清寒的手缓步而至。管清寒当真是雅致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皆是温婉的,与她的出身极相符,谈吐亦不俗,老太后显然对她十分满意,众妃嫔多数是敷衍着道贺的话语,顾韫贞亦却不过,硬着头皮说了几句恭维的话。
傅语笑倒十分自然,面上一点无碍,却是叶学思,才聊了几句便寻了由头,撇下娇妻离开。
日子确实好过,清清闲闲便过了两月,这两月叶怀瑾下发了不少赏赐给承明殿,尽是贡上的绫罗绸缎和奇珍异宝,但他却从没有临幸过承明殿。这便颇耐人寻味了,东西一件接着一件的送来,堆的和小山似的高,怎就偏偏不肯临幸一回呢?只怕是皇帝未必真喜欢她,只是却不过太皇太后的面子罢了。
顾韫贞知道自己已成了满宫中的笑话,她却也不恼,索性由人家说去,只当是听戏一般,笑过了也便罢了。
这日秦慎修来请平安脉,正巧遇见长芳宫传了消息来,说是绿灵殿的杨选侍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
顾韫贞的手微微一抖,有一瞬的失神,心里说不上是何滋味。她看过《彤史》,知道杨选侍入宫至今唯有两个月前侍寝过一次,单这一次,她便有了身子。而自己,七年的时间却只有过一个孩子,且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秦慎修察觉到她的异样,心下承明,于是婉言劝道:“小主身子有些虚弱,是该好好养养,莫为了不要紧的事儿费神。”
她点点头,对如依道:“你去库房里挑些东西,拿来让访琴看看,等下给长芳宫送去。”
如依答了声“知道了”,便下去了。
秦慎修又道:“小主气色好多了,若是身子也能养回从前那样,便当是更好了。”
她微微一笑:“有劳你多费心。”
他将开好的药方递给访琴,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张药方子,思量片刻后,方将药方递给顾韫贞。
她颇有些疑惑,因问道:“这是什么?”
他沉了沉,道:“这是臣在宫外时为妇人所开的坐胎药。”
“坐胎药?”她微微一愣,很快笑道:“若是你开的,药效想必是不错。”
他点一点头,面有寂色:“虽只是辅助,但总归还是有些效用的,”他顿一顿,看向顾韫贞,“臣虽不太推崇小主用此药,但若小主真求子心切,尽可一试。”
她晓得自己方才的样子必定是教他上心了,于是道:“你的心意我知道,顺其自然最好,你知道我最闻不惯药味,没个病痛是不爱吃药的。方子我先收着,但若非情况实在紧急,我绝不动它。”
秦慎修稍稍舒了口气,“臣自知不该管这些,但臣也只是想为小主尽心而已。”
她落落大方,“我知道。”
如依进门了,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手上抱着一些东西,顾韫贞一瞧,是几匹精美的绸缎和一些贡上的珠宝首饰。却瞧着有一个红底绣如意纹的锦盒略有些眼熟,似有些年头了,因问道:“那个锦盒里装的是什么?”
访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登时变了脸色,如依尚不明所以,正要打开,却是访琴极迅速地上前,按住她的手,斥道:“你怎么这样不懂常理,东西要成双成对的送人才好,单单一个首饰盒子,送人好看么?”说罢,夺过那个盒子用手帕虚掩着,对顾韫贞道:“小主,如依还不大会挑礼物,待婢子领她下去重新选罢。”
顾韫贞颇觉奇怪,淡淡道:“东西挑贵重的,拿得出手就行,咱们与杨选侍又不熟,没必要费心思择什么意头。”她督一眼访琴手上的盒子,“把你手上的东西拿过来让我瞧瞧。”
访琴面有难色,不肯上前,只是虚虚笑道:“积年旧物了,没甚好瞧的,小主要瞧便瞧其他的罢。”
“你拿来,我偏要瞧。”她仍是固执,虽明知固执让自己吃了不少苦头,却仍不改,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可要怎么改?
访琴知道躲不过去,只得上前缓缓递过去,顾韫贞接过,打开一看,心里登时“咯噔”一下,面上却无表情,只是道:“我当是什么呢,原是这个东西,这东西倒是极好的。”说罢,反手将锦盒翻转过来,里头的东西便掉在地上。
秦慎修定睛一看,只见是串鸽血红的宝石手钏,成色极好,这两年贡上的红宝石已少有,更莫提鸽血红了,如此精致华丽的手钏,想必是昔年的贡品。
楚穆音弯腰捡起地上的手钏,放回锦盒内,悠悠然对访琴道:“东西落了地便脏了,意头也不好了,不好再送去出,你把它收起来罢。”又转过身,对顾韫贞道:“我记得阿姐的库房里有一只祖母绿赤金缕玉蝶翅步摇,正好可以抵了这个东西,访琴拿那个送了去罢。”
顾韫贞自然无甚意见,访琴也便应了声儿下去了。
秦慎修道:“这手钏可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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