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四年七月,江南的暑气一样很灼人,城中大安,燕军收拾了残破的大明宫,还给朱允炆举办了丧事,谥号“惠”。此时,徐王妃也从北平过来了,满朝靖难之臣筹划着新帝即位的事。
朱棣一人坐在诺达的宫殿尽头,那一方宝座之上。
很多日子了,还是一言不发,终于,这日从阳山回来,朱棣在御花园里走着,但是在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那一抹淡然随意的浅笑……
“王爷,如今皇宫大致已经修葺了,众多大臣也联名上书,请求您即帝位好多天了,差不多,是时候了。”道衍笑着。
朱棣走向栎临殿,看了看,扼住心里的痛楚,转身离开。
来到御花园,此时园中百花甚艳,郁郁葱葱,极是好看,现在的朱棣再不用铁甲裹身,一身淡蓝色长袍,腰间挂着素净的配饰,玉坠随着步子摇摇晃晃。
道衍等人见他也不说话,只好默默的跟在身后。
忽然前面传来几个丫头的声音。
“唉,这天啊,说变就变了,我记得年前,皇上……哦,不对,是惠皇帝,我记得年初惠皇帝还带着大家祭天祭祖呢。如今……唉。”
“你说起这事,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天好像只有燕妃娘娘没有去。这是为什么呀?”
朱棣停下了脚步。
那几个丫头有一句无一句的聊着。
“这你都不知道啊,整个后宫都在传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我一直在前朝当差,哪能知道呀,快给我说说。”
“你们看惠皇帝宠爱燕妃娘娘吗?”
一丫头撇着嘴,“宠爱她,还能废了她呀。圈禁了将近一年吧,好像。”
“我告诉你们呀,后宫谁人不知,燕妃娘娘进宫前就与人勾勾搭搭的,惠皇帝不让人说罢了,大家心里都清楚。”
“啊?”一丫头大吃一惊,“不会吧,我看燕妃娘娘平日里人挺好的呀。怎么能是这种人呀。”
“你们想想看,燕妃娘娘入宫三年多,惠皇帝留宿过几次?”
“这倒是,好像都是坐坐就走,从未留宿过吧,”另一丫头回道,“不对呀,燕妃娘娘入宫不到半年,不就被召去侍寝了吗?”
“你们不说这事,我都忘了,”又一丫头立马来了精神,嘘着声音道:“我告诉你们呀,听说那日惠皇帝根本没有宠幸她。被褥上都没有落红呢。”
“真的啊?”几个小丫头大惊,“你怎么知道?”
“哎呀,好多人都是知道的,只是惠皇帝下了口谕,不让说罢了,那日燕妃娘娘进去没有多久,惠皇帝怒气冲冲的出来了,跟在身边的很多公公都知道此事呢。”
“对对,我也想起来了,有一日,惠妃娘娘带着几位昭仪娘娘去了栎临殿呢,听着好像是在说她什么不三不四之类的话……”
朱棣抬步走过来。
那几个小丫头吓死了,赶忙跪地,“燕,燕王殿下。”
朱棣阴狠着眸子,平静道:“你们说此事,后宫的人都知道?”
“这……”几个丫头哆哆嗦嗦,燕王毫不避讳,此事他听到了。
“回答。”
“奴婢,奴婢不清楚,都是听大家随口乱说的。”
朱棣负手,闭眼轻声道:“后宫,一个不留。”
“燕王殿下饶命呀……”几个小丫头爬过去,但是没有用,朱棣抬步走了。
朱能颤着声音问道:“王爷,您,刚才说什么?”
“本王不想重复。”
“后宫上千人呐。”
“然后呢?”朱棣凝眸望着他。
陈亨也皱眉道:“王爷,他们毕竟都是宫女,太监,并无大罪呀。”
“那好,本王重新下令,”朱棣随意道:“朱允炆一朝,所有文案,奏折,记录全部销毁,他那一朝永不存在,改‘建文元年’为‘洪武三十二年’,现在是洪武三十五年。既然他那一朝不存在,那剩下的人也不该留着,全部处死,理所应当。”
“王,王爷啊,”火真颤巍巍的伸手拽了拽他,“王爷,您怎么了?您一向连战俘都会放过的,何必与一群下人计较?”
“这是军令,你们执行吗?”
众人无话,抱拳躬身:“是。”
朱棣回身看了他们一眼,“把陈瑛调过来。”
大家面面相觑,竟不知这陈瑛为何人?而对于朱棣来说,他就是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操作。
这时,李彬匆匆来报:“王爷,方孝孺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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