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陈年旧疾病的引子,竟然是这云姑娘在生下娃娃后,风寒受凉就落下的病根。
这云姑娘,当年孤身一人来到这徐州城中,硬是咬着牙跟没说自己和徐存娃娃出生的事儿。
这身份的转变,由新婚少-妇,霍地变成一个娃娃的娘,徐存的兄弟们一时没能接受。
这云姑娘那时就带着一身的疾病和在徐州乡亲们不解的目光下,独自硬撑着回了老家,永宁。
当时的云姑娘是和徐存置了气的,伤心于他的忘恩负义,硬撑着没承认自己生养过孩子。
十年前,云姑娘没承认,十年后,云姑娘更不想承认这孩子是徐存的。
现在的永宁的街坊邻居,都晓得这个娃娃是郑多一手带大的,郑多那个黑瘦书生,才是名副其实的娃娃爹。
本来这徐存一直不出现,被蒙在鼓里也就罢了,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要那些徐州的旧相识们来提供口-供。
所以,现在的娃娃娘才真的慌了神。她自己要是孤身一人还好,在哪,何去何从都是顺其自然。
但为人母亲者,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娃娃受到伤害,更不想让自己的娃娃去认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冷血无情的父亲。
更何况,郑多这些年一直默默的照顾这母子俩,并未娶亲,云姑娘也不想辜负了这郑多的一片真心实意。
一番情真意切的诉说,恰似那远山隐隐,碧水粼粼。
听罢,此番经历,楚老皇姐开了口:“那这徐存为何现在才来寻你?”
离奇的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这云姑娘本是为父亲所抛弃,后被人辗转送养于春风院,勉强偷生。
谁能想到,几十年之间,当年因为移情别恋而抛妻弃女的那个老男人,竟然偶然间发了一笔横财,不但田产置办了许多,还积攒了一笔丰厚的家业。
当年被抛弃的妻子已然仙去,年近古稀的老人在孤独之时,终于想起当年被自己抛弃的女儿。
他想在将自己的一部分财产,转赠给这云姑娘,作为自己的这些年对女儿的亏欠的补偿。
这云姑娘是个刚烈的性子,断然拒绝,坚决不认这个父亲。当着那个垂垂暮年的老人,改了姓氏,随了郑多,所以,那日在公堂上,这姑娘说自己是郑云氏。
重利轻情的徐存,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自己的当年抛弃的女人,还有这样一个有钱的岳父,当然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将这女子接回家中。
不为别的,单为那良田家业,几十年后的继承可是非自己不可了。
楚老皇姐深深叹了口气,感叹道:正如人生百味,如何面对,全在个人体会。
这云姑娘的矛盾很尖锐,既不想认自己的亲爹,也不想让自己家的奶娃娃认他的亲爹。
将整个故事原原本本地讲完,那云姑娘已经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
果真是当了个断肠人,消瘦了几分。
楚老皇姐动容了:“今日你先回到府中好好修养,明日我们定当给你个满意的答复。以后要好好珍惜你和郑多这段感情。磕磕绊绊,这么多年,你俩能终于走到一起,都是缘分。”
那姑娘感恩戴德,离别时,硬是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两人磕了一个头:“无以为报,只能将恩人铭记在心。”
将那云姑娘打发走,这案子接下来怎么办,在楚老皇姐的脑中还真是没有头绪。
楚老皇姐跟楚辰逸商量着:“再不明日的案件你们正常断着,我就再当一回徇私枉法的黑脸,你看怎样?”
横竖这肆意妄为,徇私枉法,目中无人的黑锅她在皇城中已经背个遍,也不差在这永宁镇中将这些名声再拎出来,挂上一挂。
楚老皇姐是这么琢磨的:反正是嫁不出去了,那要那些什么虚名,岂不是更加没用。
楚辰逸为楚老皇姐又端了一杯酒,笑意盈盈:“诗诗盟友这算是舍己为人吗?”
楚老皇姐就这样融化在这笑意里,温文尔雅,品貌非凡,怎么看怎么比他那个东郡王的舅舅强上百倍,千倍。
感之,思之,人生在世,皆是不易,眼角泛酸,心事重重,楚老皇姐回了卧房。
小六子欲言又止,皱眉道:“本来今日晚饭后白公子过来,给长公主您又送来了一摞话本子。但是他没见到长公主您,就让小的转达您:白公子说他见公主竟然忘恩负义地去喝花酒,很是受伤。”
白洛宁今晚来过了?何时?
楚老皇姐稳了心神,一脸无辜:“今日在你的搀和下,我也很是受伤。”
小六子撇撇嘴:“长公主当然是注意不到白公子了,那楚公子出浴的状态,怕是早把公主迷得神魂颠倒了罢。”
这个小六子,近日越来越随意,想是自己对他太过纵容了。
但这般随意随性,楚韵诗自己又何尝不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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