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的做完这些,提着那根棍子往自己的小屋走去。仿佛刚才不过只是倒了一次垃圾一样平常。
他走在墙壁的暗影里,无声无息,像是一只流浪在夜幕里的猫。走到小屋门口,他朝四下看了看,然后轻轻推门进去了。
他的身体骤然一僵。
在他的书桌旁,正坐着一个苍老的身影。他听见了开门声,于是缓缓转过了头来。
他是公孙玄,天鸿书院的山长!
“回来了?”
公孙玄平静的笑了笑,不含一丝人间烟火。
小策子的脸上依旧淡漠,可是眼中的几分慌乱已经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剧烈波动。他的左手还紧紧的握着那根棍子,犹如溺水的人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冬梅虽然心眼小,但还罪不至死。你心中的戾气,太重了。”
公孙玄的语气非常的平静,可听在小策子的耳朵里却是惊雷阵阵。他脸色煞白,双腿发软,握着棍子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好像那根棍子突然就变重了。
“你,你都知道了……”
小策子嘶哑的问。他多日未曾开口,嗓音竟是有些生涩干枯。
“你知道云天长为什么不教你道法神通吗?”
老人对小策子的话避而不答。这像是在表示默认,又好像是在表示那些事都无关紧要。他温和的看着小策子,眼中渐渐流露出几分怜悯来。
“不知道……”
小策子低下了头。
云天长是他最敬仰的人,可是他却辜负了云天长的嘱托——甚至可以说是遗嘱。每次想到这里,他都心如刀绞,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去。
“那是因为,以前的你,性格过于软弱,纵使受了欺负,却也不敢还手。”
老人捻起竹签,伸手拨了拨灯芯,口中漫不经心的说着。
“这就好像是一把刀,给了屠夫厨子,它就只能周旋于桌凳砧板之间;可若是给了强盗土匪呢?”
说到这里,老人一停,双目炯炯的看着小策子。
“他们便能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啪!”灯花轻轻炸裂了。一股青烟袅袅升起,老人慈祥的面庞隐匿在那股青烟中,朦朦胧胧,随烟晃动,显得极不真实。
亦隐隐有几分狰狞。
“现在的你,已经能硬起心肠挥动屠刀了。”
老人随手扔掉沾满了灯油的竹签,径直往门口走。
“如果想清楚了,明天晚上就去前院找我。”
老人已经走了许久,可是小策子还是呆立在屋门前。老人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剑,狠狠的刺进了他尘封多天的心里。尽管他知道老人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在帮自己,可是能学到术法神通的诱惑,却又是如此的难以抵挡。
他已经濒临生死两次了。
他迫切地希望变强。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在院长围墙的那头高声喊着,随后又接连敲了四次梆子。
四更天了。
小策子回过神来了。他木然的走到桌前,吹灭了灯,然后睁着眼躺在了床上。
……
……
天还未亮,小策子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给吵醒了。他下床点亮了油灯,还未走到门前,小屋那扇破旧的木门就被人一脚给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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