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回过神来,慌忙看向许琅。对于别人的看法他可以不在乎,可若是,若是新夫子也如以前的史夫子那般,对自己处处嫌弃……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鼓起勇气,在这间熟悉的私塾里继续待下去。
还好,许琅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于是冲他宽慰的笑了笑。
随即,他像是才看到仰着头的柳清远一般,立即朗声笑了起来:“你是柳清远吧,果然是生的聪慧异常,史夫子离开时还特意向我提起了你呢。”
“夫子廖赞了。”嘴上这么说着,柳清远脸上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种赞词他从小就听得多了,双耳已是麻木。他合上折扇,浅浅弯腰又随意行了一礼,那明显的敷衍之意看得许琅更是不喜,对于这个白面少年也越发厌恶。
嘿,还是这个呆头呆脑的张希凡看得顺眼些,虽然长得黑了点,笨拙了一点……。但是对自己的恭敬倒是挺真诚的……也罢,那就帮他好生出出这口恶气吧!
心底暗暗打定主意,许琅脸上仍是挂着和煦的笑意,可是口中的语调,却是陡然变了味道。
“但是,你为何这般诋毁同窗?两年都无法背下区区千来字的《三字经》,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吧。”
这个许夫子,居然不信我?
柳清远脸色一变,就像是骤然蒙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他涨红了鼻尖,梗着脖子就欲高声辩解,谁知这时,一旁沉默半晌的张希凡却倒是率先开口了。
“他,他说的都是真的……”
黑子盯着自己满是灰尘的鞋面,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他的左手楸着自己的衣角,用力握紧考箱的右手指节隐隐发白,青筋凸起。
站在花圃旁的许琅张着嘴,双目发呆。
这个张希凡也太……太蠢了点吧!
自己还准备再挑拨那心高气傲的柳清远几句,好激起他的争斗之心,主动钻入自己的圈套内;谁知张希凡倒是自己先承认了!
能这么“诚实”的拆自己人的台,也难怪他会被史义挽骂作“顽石”了。
这下子,自己的苦心算是白费。心里哀叹着,许琅嘴角抽搐了几下,在柳清远那隐含戏谑的目光中,他只好干笑几声,替自己解围。
“哈,想不到张希凡如此坦诚,夫子我是惊喜交加啊。作为一个读书人,我们应该首重德行,次重才智,只有德行兼备,才能心中无愧,顶天立地,挺起胸膛做人……”
他絮絮叨叨的扯了一大堆,脑袋里却是在飞速思索着。一旁的柳清远听得连翻白眼,深感不耐,到最后更是用折扇掩在嘴前,肆无忌惮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黑子万万想不到自己承认之后,许夫子不仅不呵斥自己,反倒是对自己的坦诚大加赞扬,要知道,这是自己第一次被夫子称赞啊!
想起以前被史义挽夫子怒声喝骂的场景,黑子鼻尖一酸,眼眶泛红,差点当场就对许琅感激涕零起来。
夫子如此看重自己,自己应该更加努力了!
心思单纯的黑面少年暗暗下定了决心,哪里会想得到,这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许夫子正在思考如何将他当枪使,好狠狠的打击一下恃才傲物的柳清远……
生拉硬扯了一大段空泛之谈,许琅猛地双眼一亮,却是突然想到了一个秒到巅毫的主意。
你柳清远不是说他张希凡背诵不出《三字经》么?
嘿,那我就让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家伙立马当场背出来!
这个想法过于匪夷所思,他兴奋得双拳暗暗握紧,真恨不得为自己的急中生智而拍案叫绝。于是乎,口中啰啰嗦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转而换上了一副颇为感慨的语气,让听得昏昏欲睡的柳清远陡然一惊。
“其实,夫子许久以前就认识张希凡了。”
许琅不顾脸面的开始编起瞎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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