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蓦然的这一场大火,烧尽了林微雨的所有。
这一把火,倒是彻底烧了个干净,他们前去找寻了几次,可除了焦黑的残垣断臂,什么也没有。林微雨有些心灰意冷,顾琰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些急躁,使她不得不藏起悲伤,更加拼命的寻找证据。
这日一早他们便守在姜府门口,直到过了午时,姜世才从府中出来到了一处小楼,顾琰瞅着那小楼挂着的牌匾上写着,梦阁。这梦阁是个二层独楼与周围的建筑隔开,门前石阶两旁镇着两个石狮子,四周的飞檐都刻着只嘴巴里叼着铜铃的凤凰,东风一拂,便叮咚作响。与它比邻而居的商铺皆是门府洞开,开门纳客,只独独这一间梦阁窗门紧闭,安静异常。
微雨觉得奇怪,但也猜不出是个什么名堂,便走到对面问了一个卖吃食的小贩道,“小哥,我们三人路经此地,看着这里门面漂亮,不知是什么地方。”
那小哥瞅了一眼她指的方向,淡然道,“妓院。”
阿璋随即脱口而出不屑道,“这地方是妓院!?这老儿,原还当他来的什么好地方,原来是奔窑子里去了。”
那小哥满眼打量着阿璋,像是他们没见过世面似的,嘲笑道,“哟,这位小爷,您真还别看不上,这傅州府内的秦楼楚馆,梦阁当属第一流。就刚刚走在你们前面的那位爷,知道那是谁么,那可是傅州统兵姜大人。您要是盘缠够,您便去溜它一圈,便知道我诳没诳您了。”
“你......”
阿障让他一激,气的提剑怒目,却被顾琰挡了回去又被扔了个眼色,只好仍旧笑呵呵的问道,“小哥如何得知在我们前面那位便是姜大人,莫不是看我们路过,信口胡诌的吧。”
那小哥本来拿着个白巾子打扫灶台,听了这句,也似堵气似地把白巾子打在肩上,抡起袖子像是说书的架势,道,“一看您就是外地的,我也不怪您不信。我就跟您说说,这姜大人可是这里的老客了,自我在这摆铺子起,我便见他每四日来一次,而且都是这个时候,他也是个怪人,人家都是第二日清早酒气未消的让正夫人揪着耳朵拖回去,他倒好,有时天还未暗,便自己麻溜回去了。这梦阁的老板是个男人,平日里总拿个白羽扇,又生的好看,人称白羽林郎。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进了这里您这腰包里的盘缠可得小心些。”
“多谢小哥。”
顾琰转身过了街,正欲推门进去,却被林微雨拦下。
“五爷真要进这地方?我们在外头等他出来不就得了。”
虽然她现在仍是一副书生打扮,可毕竟秦楼楚馆这种地方她心里还是有所顾虑的。
顾琰摇摇头,神情凝重道,“这里虽说是青楼,可我们在外面这么久却是一丝声音也听不到,连半个卖笑的人也没有。如此莺莺燕燕之地,却是个男人打理,这不奇怪么。你方才也听那小哥说了,姜世每四日来一次,如此规律,却是这时来,天还未暗就走了,这就说明他可不是来寻花问柳的。若是我们今日不来,便是四日之后才能知道他在做什么了。”
顾琰见她并不看着他,只是像心事重重般的低头琢磨着,便打趣她道,“莫不是,你怕了?”
微雨猛地抬头,眼神不似刚才那般怯懦,倔强地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便第一个推门进去了。
他只不过逗一逗她,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他便能保护她。若是她真有了什么事,他自己也是舍不得的。
大厅中从梁上垂下许多轻纱,迎面只觉一股扑鼻的异香袭来,他们轻轻撩起一层层薄纱,行至一处拱桥前,这拱桥不大,大概一丈见方,桥下溪水潺潺,鱼儿嬉戏,溪边卵石铺地,繁花掩映几处。过了这桥又走过了穿堂,才渐渐听到了哪里传来的琴瑟笙箫。
“几位却是生面孔呢。”
顾琰寻着声音,便看见一个扇着一把坠着白玉的白羽扇的男子遮面而来,他上下打量着,附在顾琰的耳边轻声笑道,“那位小姐是不是应该出去了?”顾琰见他眼色使向林微雨,白扇托起微雨的下巴。
顾琰见状,收了折扇抵在了他的腕处,道,“在下公孙羽,那是在下的弟弟公孙泽还有随从阿璋。我们三人路过傅州府,慕名而来。不知怎么称呼。”
那人收了他的白羽扇,掩在胸前,挑眉道,“哦?在下林建笙,是这梦阁的老板。若真是如此,便请几位楼下坐坐。”
林微雨四处看了看,这里极为宽阔,棚顶也约有三层楼高,大厅中间悬挂的彩灯连接着挂在四周的彩缎,通向二楼的楼梯铺满了艳红的地毯,中间有一处平台,正对着彩灯下方,似乎是给舞女跳舞用的。因是下午,只坐了零零散散的几桌人,然而却没有看到姜世的身影,他们只好暂且坐下。
林微雨道,“姜世不在这儿,难道他去了二楼?”
小二上过茶水和点心,便退下了。
顾琰吹一吹茶沫,道,“他应该还在楼上。这个林建笙不知是什么来头,我刚刚看他指节处有着厚厚的老茧,若非习武之人断不会如此之厚,而且他已识破你的女儿身,倒是不知他知不知道你便是林微雨。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秘密,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林微雨看着自己男装的扮相,也觉得这老板真是好眼力,只一面便就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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