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十里丧队,一片惨淡,沿途百姓跪了一地。
君年心里烦躁,前头就该是忠孝祠了,这地方他统共就来过两次,上一次踏足是来祭奠上任老将军,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来了。他眼里晦暗难明,心中不适,大昭这个将军之位,难道还真是被诅咒了般?
马车稍稍颠簸了下,君年左右一摇晃,更觉心中堵得慌,他伸手扣了扣车壁:“停”。
轿子稳稳地落在地上,苏福伦小心翼翼地凑上去:“陛下有何吩咐?”
“没多远了,朕走过去。”君年一撩帘子,不等左右反应过来,人已走出几米开外。
“这…”苏福伦呆住了,手忙脚乱地拍下翻到自己脸上的车帘子,在后头尖着嗓子喊:“陛下!”
“公公稍安勿燥。”跟在一旁的季了翻身下马,看着君年的背影道:“我随行左右,定会护陛下周全。”
匍匐在地的百姓惊闻皇上下了轿,被九五之尊的王气压了压了,更是都吓得动也不敢动,头伏的更低了。四周围静得出奇。
君年一路急行,脚下生风,没几步便站定忠孝祠敞开的大门外。他并不喜欢这地方,虽说祭奠的都是历代的有功之臣,可那四周阴气森森,冷得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他站了片刻才撩起衣袍,跨过门槛。忠孝祠外有片偌大的庭院,不说荒芜也是只有零星几点绿意。几颗不知名的草从斑驳的地砖里冒出来,才给这死气沉沉的地方频添了几丝生机。君年本是快步走过这片空地,但眼光似乎被什么牵扯住般,他突然站定,目光灼灼地看过去。谁知这一看便是突然浑身一颤,脚步就像突然被定格般,僵在了原地。
那口乌沉的棺木就这样直直撞进他眼里。它就这样被横放在这荒凉的院子里,甚至连祠堂都没能够进去。四周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别说供奉的瓜果点心,就连一支香烛也不见踪影。
君年看着它的目光又沉又亮。他调转脚步,一步一步走上前。它在这里搁了似乎段时间了,冬日惨淡的阳光照下来,连落在上面那层细细的灰看得清清楚楚。君年伸出一指,顺着那繁复的花纹缓缓描摹。
“陛下。”季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后,抱拳躬身,极简单的动作却是说不出的潇洒:“陛下切莫哀思过盛,当以身体为重。”
君年收回手,依然看着花荼兮的棺椁:“说来将军也算你的恩人,你是否也该朝着恩人跪一跪,好好磕几个头?”
“诺。”季了面不改色地应声跪下,动作流畅。
君年敛了所有神色,伸手从腰间上解下一个个头不大不小的玉瓶,精致绝伦。里面似盛着拨液体,随着他的晃动,发出轻微的“咕咚”声。
“平时就让你少喝点,现下,也不能坏了给你定的规矩。这一小瓶差不多就够了罢。”君年举着玉瓶,眼光晦暗难明。手稍一倾,清澈的琼浆裹着浓烈的酒意,坠地有声,尽数倒在了花荼兮的棺椁前。他微微弯腰,又靠近了那黑沉的棺椁几分,声音如呓语:“你看你,终于可以解脱了。”
季了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直头也不抬地跪在地上,他从方才起就似抽离在这一切之外,静得连呼吸都已无声。
耳畔突然掠过一阵风声,季了猛地抬头,定定地盯着不远处。如玉般的脸也沉了沉,他开口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
君年极慢地直起身,最后看了眼那乌沉的棺椁:“嗯。该怎么做便怎么做,让人早先入土为安吧。”
“是。”季了应声,略一挥手,左右立刻有人上前去抬院里的棺椁。
两人的步子皆不慢,一前一后走着,忠孝祠的大门眼看就在前头。此时夕阳已沉,天就要擦黑,四周晦暗难明,寂静无声。突然一阵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惊起不远处寒鸦一片。
君年看着几丝发扬的发丝,眯了眯眼。他停下步子:“季将军,似乎有不速之客啊。”
季了垂下眼眸,见君年察觉,也不再隐瞒:“陛下不用在意,禁军在此,他进不来。”
君年瞥了他一眼,弯起唇角:“是吗?”
季了微微皱眉,他左右看了看,语气比方才更为坚定:“还请陛下移步,这里不安全…”
话为说完,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暴嗬。
“季了!”
一声怒喝炸起,季了猛得住了口,抬眼朝半空望去。
只见一条那黛色的身影自上卷过,他身轻如燕,衣袍随动作上下翻飞,猎猎作响。那人动作飞快,劲风夹杂着剑影呼啸着就朝他二人袭来。
他手中银光闪现,正是执了一柄锃亮的短剑,如今正用了山崩地裂的气势,直直将它往季了心口送去。
“你这乱臣贼子!给我拿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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