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花荼兮依然口不能言。
不知莫冉折给她用了什么药,一张口嗓子就火烧火燎的疼,她试了几次都没发出声音,也就放弃了。反正醒醒睡睡,不说话倒是也不碍事。
莫冉折每日午膳前来看她一次,也不多留,望闻问切一番便走。他走后羡鱼便会端来一碗连一碗的药汁。花荼兮也不问这些苦到嗓子眼的药是治什么的,来多少喝多少,如饮酒般一干而净,动作潇洒,眉头都没皱过,可让给她送药的羡鱼看呆了。她深知自己的处境,人在屋檐下,不能招人嫌。
又是一日近晌午,花荼兮昏昏沉沉地从床上坐起,发了一会儿呆便摸索着去够搁在身旁的木盆。她不太习惯别人伺候自己,只是如今眼睛不方便,羡鱼帮过她一次,她便记住了它们摆放的位置。用白绢净了面,再捻了些青盐于齿上,暖水漱口完才总算舒坦了。
正待全部收拾妥当,门外便传来两声轻扣。
莫冉折推门而入,宽大的衣袍随外头凛冽的寒风猎猎作响。立于这一方室内,如松挺直,萧萧肃肃,气质自成。
真准时。
花荼兮感慨,她如今能很准确的辨认出他,只因他身上有一种极淡极淡的香味,却又似香非香。有青竹的清爽也有莲的淡雅,细细一闻,还略微有些药的苦意。包裹着丝丝凉意,令人沉心静气。
“今日身体如何?”花荼兮听到他问。
照例她是要点个头的,但今日却是没动作。
“怎么?”莫冉折如墨的双眸在她脸上一扫而过,伸手拉了张椅子在她床榻前坐下。
花荼兮目光闪了闪,这人是在欺负自己不能说话么?幸而她早有准备,让羡鱼取来了纸笔搁于枕边,毕竟在别人手中写字不方便,她也没那个习惯。
莫冉折见她侧过身子去取纸笔,略微一扬眉,干脆将要出口的话也收了回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动作。
花荼兮正全神贯注滴蘸着墨,只是力道大了点,还没开始写就一笔挥上了脸。她满不在乎地抹了把,那滴墨汁立刻顿拖成长长一条。她煞有其事写得一笔一划,却因目不能视下笔没个准头,几个字歪歪扭扭,松松散散,惨不忍睹。
莫冉折终是看不下去了:“不用写了,你可以说话了。”
花荼兮手一顿,笔下立刻多了几个墨团。
不早说!
她朝他瞪了一眼,反正有白绫敷着,他又看不到。
对莫冉折的不满只持续片刻,花荼兮随即又高兴起来。终于能说话了!口不能言简直比目不能视还要难受。她很欣慰地扔了笔,欣慰之下完全忘了之前莫冉折说的变声这回事,积了几日的话让她迫不及待地张口,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开口就喊:“莫冉折,我跟你说..”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愣。
花荼兮闭上嘴巴,不可置信地掐上了自己的嗓子。
这哪里还是那沙哑低沉的声音!轻柔婉转,干净清透,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越和天真。
“我算是知道你为何要熏哑自己的嗓子。”莫冉折似笑非笑的声音灌入耳朵。
花荼兮彻底傻了,她强装镇定:“能再变回去吗?”
这音色,听得她一身恶寒!
“再熏一次。”
“…”
花荼兮一口老血哽上心头。她利索地到了杯茶水,一仰而尽。
莫冉折安慰道:“只是一时不习惯,适应便好了。”
“…”这安慰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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