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荼兮难得觉得脸上有些烫:“我没有在怕的。”
莫冉折细细瞧她,将她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都收入眼底。接着他眼波微闪,不由分说道:“这里不安全,搬过来睡我房里。”
花荼兮愣了愣,偏头想了片刻,然后点点头,二话不说地道了句好。
——
夜色浓重,屋里除了安眠的轻浅呼吸,再没了其他声音。
莫冉折搁下笔,如一片云一样无声无息地飘到床榻前。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柩笼在他身上,明月如尺素,他如画中人。
他撩开层层幔帐,长睫轻颤,垂眸看向塌上熟睡的花荼兮。墨色的长发顺着他的动作蜿蜒而下,有几缕甚至与身边花荼兮的缠在一起。
睡相真差。
莫冉折皱眉看着她。
花荼兮缩成一团,手脚都露在外头,头发乱糟糟的。一身白衫也睡得歪歪斜斜。倒是好打发,换了个地方也能睡得没心没肺。
莫冉折无奈地摇了摇头,拉过被她踢到脚跟去的被子给她盖上。正要缩回的手在不小心触及花荼兮的脸颊时顿了顿,目光在那张熟睡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轻轻抚了抚她的鬓发。
月光清冷,一室温柔。
——
花荼兮醒的时候,窗外早已天色大亮。她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下意识地就朝身旁看去。
空无一人。
花荼兮撇了撇嘴。昨夜她占了莫冉折的床榻,本还担心和他挤一处睡是不是有些不妥,可莫冉折刚进门就轻飘飘地告诉自己他还有些事要处理,让她先睡,听那语气这一夜是不准备合眼了。
这么想着,花荼兮忍不住探手去探旁边的温度,冰冷一片,再低头仔细瞧了瞧,床单平整如初,丝毫褶皱我没有,一点都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是压根就没睡,还是一早就起了?
她发现自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本以为昨晚会睡得很是煎熬,结果竟然一躺下去就睡得不省人事。
花荼兮又懵懵地坐着醒了会儿神,才一摇三晃地起身去洗漱。准备妥当后,便出去找人。今日还要继续赶路,她可不想拖拖拉拉的。
刚拉开条门缝,花荼兮一只脚还未迈出去,就被门外一闪而过地人影堵了回来。莫冉折似算准了点似的,掐着时间翩然而至,嗓音淡淡:“起了?”
他手里还提着个精致的食盒,看样子是来送早膳的。
花荼兮嗯了声,本来有些乱飘不知道往哪里放的眼神正好能定在那盒子上。
莫冉折阖上身后的门,见她顶着一头乱发,素着张脸就往外跑,拧眉道:“以后把衣服穿齐整了再出门。”说罢就抬手去顺她的月白衣襟。
花荼兮下意识地往后一闪。
莫冉折瞥她一眼,很自然地收回手,丝毫不见尴尬。他绕过花荼兮,把手里的食盒搁在桌上:“吃完再走。”
盖子掀开,阵阵热气扑面而来。花荼兮定睛一看,是碗热气腾腾的粥,旁边还有一小碟点心。
花荼兮立刻端端正正地坐到桌前,伸手就要将粥碗拉到自己嘴边,却被莫冉折先一步往手里塞了个药瓶:“先把药吃了。”
“药?”花荼兮惊讶。自从身上内伤外伤好的差不多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到肚子里去的药了,都是用些敷的涂的,是药三分毒,莫冉折似乎并不是很热衷给自己用药。
莫冉折在她身旁落座:“出门在外,戴着帷帽已经很不方便,你便不用再敷着白绫了。但医眼睛的药不能断,以后你就每日吃两颗这个。”
她点点头,倒出一颗就扔进嘴里,却不由得惊道:“....甜的?!”
入口的不是想当然的苦涩,而是丝丝缕缕溢满唇齿的甜意。小小的药丸在糖衣的包裹下透着蜂蜜的清香,糖稀的甜蜜,本该良药苦口的治病东西,在嘴里化开来竟是丝毫尝不到苦涩,就像在吃糖一样。
花荼兮瞪大眼睛瞧他:“怎么药会是甜的?”
“药怎么就不能是甜的了?”莫冉折语气淡淡。
他不说,花荼兮脑子里却是回想起了昨日的一幕幕。莫冉折在车里忙活了老半天,就说他在干什么,原来是给自己捏这些糖丸子。
两颗药丸早已融化,唇齿间还留着让人念念不忘的甜腻。花荼兮不知怎么心里头有点慌,一抽一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浮浮沉沉,弄得她有些气短。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拉过面前的粥碗,热乎乎一碗白粥下肚才感觉舒服些。
——
昨日下了一夜的雨,今日倒是天气晴好得厉害。
花荼兮安安静静地坐在离客栈大门靠得最近的一张桌旁,手里头还拿着一袋玫瑰牛轧糖。这是莫冉折临出门前塞给她的,说自己有些东西要置办,让她乖乖在这里吃着零嘴等他,他去去便回。
花荼兮对此万分语塞。
出尘高洁凛然不可侵犯的国相大人拿着一袋子糖豆子如此粗劣地哄人,实在是让她哭笑不得。
拜托,她是将军,不是傻子也不是孩子好吗?给糖就会听话吗?
想起方才那相对无言的场面,花荼兮就忍不住吃吃笑出声。她拈了一粒糖放进嘴巴,十分合意的味道让她享受地弯了弯眼睛。
吃得正欢,花荼兮突然看见有一个少年从自己身侧跑过,她没在意,却不料那人竟趁擦身而过的时候在自己腰间摸了一把。
花荼兮一愣,正样明目张胆地揩油她还没遇见过,当下就要伸手拉住他,好好教导一番。
可这少年却极为灵活,一个扭身就避开了,然后他咦了一声,指着花荼兮的脸道:“这位兄台,你近些日子过得颇为大起大落啊!”
花荼兮一听,对着他就扔了个白眼过去。好啊,本来以为碰着个小流氓,却不料是个江湖骗子。
那少年却不在意,自顾自地摇头晃脑道:“你看你,黑气缠身,筋脉突兀,此乃凶;却又红光附体,精气通透,此乃喜。红白之事接踵而至,身体却破落不堪,一直都不见好。这些事情,我说的可对?”
也不等花荼兮有所反应,他又凑近了些,啧啧道:“可惜了,长得这么好,却是个短命的。这位兄台,恐怕你近日有血光之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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