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我?”
花荼兮手一抖,察觉莫冉折的目光流连在自己身上,没了平日里的温和,多了几分冷厉,似两道寒箭,直/入心底,将人看得无所遁形。
她抿抿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只手还压在他的胸膛上,温热的触感透过衣衫慢慢晕染蔓延到她的掌心,连带着心口也烫得厉害。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荒唐。执起刀的瞬间,手就跟不听使唤似的翻了个个儿,待反应过来,刀刃已经换了个方向对准了自己,而这些,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怎么会这样?
花荼兮面上不露半分,心里却掀起一阵无声震荡。
莫冉折冷淡地声音自下而上钻进耳中:“我说过一切都好商量,唯独不喜你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别人,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别人。”
花荼兮闻言神情略有松动,手上的力道撤了几分,欲辩解:“我没…”
“行了,”莫冉折却不想要听她说什么。他揽着她的腰坐起来,发蜿蜒垂在地上,丝丝缕缕,凭添了几分柔和与豓色:“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花荼兮顿时没了声响,直觉他的语气不对。
生气了。
她与他相处了这么久,又如何听不出他愠怒的前兆?越是惊涛骇浪,越是水无波澜。心下略微一沉,有什么自脑海中一闪而过,花荼兮有些恍然,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确疏忽了什么。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莫冉折慢慢伸手,指腹压上抵在她细嫩脖间的刀锋,黑沉的眸如一口深幽的井。
“别人这么说,你便这么信了,”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花荼兮,漫不经心地说着:“一个与你刚见面的少年告诉你,我冒用你的名字下了命令,害死了无数条人命,你转头就能毫不犹豫攥着刀对准自己的脖子来质问威胁我。可见你心里,根本不信我。随随便便一个外人,就能让你对我刀剑相向。”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花荼兮一时哽住了。她摇着头,慌忙想将刀子放下来,却发现莫冉折的力道压在上头丝毫不减,竟然让她撼动不了一分。
趁着她愣神的辰光,莫冉折张开五指整个包裹住了那利刃。锃亮的刀口将他的手心割出一抹红痕,他浑然不觉,一直将其离花荼兮的脖子拉开了数寸远才停了动作。
“你不把自己当回事,更从不把我当回事。”莫冉折垂眸,许久,才又缓缓道:“花荼兮,你真的,没有良心。”
刀子应声而碎,断成两截弹到两旁边。
花荼兮捂着脖子红了眼眶,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跟着一起颤了三颤。
“莫冉折…”
莫冉折神色淡淡,起身就要离开。
花荼兮飞快地伸手扯住他的衣摆,力气大得连指骨都微微泛白。
浅浅一道刀口随着她的动作又迸出些许红滟滟的血,看着很是渗人。而以往连她烫着磕着都要亲自上药的莫冉折却只当没看见,挥开她转身就走。
——
花荼兮当天晚上就烧了起来。烧得整个人都糊涂了。
夜深人静,除了蜡烛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四周沉寂得没丝毫响动。
花荼兮双眸紧阖,眉头微拧。火光照应在她的面颊上,两边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她虽然睡得沉,但却很不安稳。
睡着睡着,她突然翻了个身,呜咽了几声。
花荼兮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不知因为何事又被群臣弹劾的体无完肤,要求君年一定严惩她。而君年坐在皇座之上,一脸疲惫又犹豫不决。
然后她就看见了翩然而至的莫冉折。
他走到她身旁,瞧都不瞧她一眼,就跟完全不认识自己一样。
他看着着君年提议,声音冰冷又无情:“陛下,这等没用又不听话的人,用着不顺手,还是早点扔了好。”
君年点点头,居然说好。
莫冉折这才淡漠地瞥向她,那神情就像在看什么一堆没有价值的破铜烂铁。他面无表情地慢慢伸出手,干脆利落掐上她的脖子,然后越收越紧,周身的冷冽之气冻得人心底泛寒。
他说:“真碍事。你死了,我就可以找一个更乖巧听话的人了。”
花荼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想逃开,脚下却跟生了根一样怎么也动不了,想开口大声质问他,嗓子却干得不像话,火烧火燎的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就像溺水一样令人心慌。花荼兮拼命开始挣扎,想要挥开那只冰冷的手,却“啪”得一声,打入了一个温暖的掌心。
“荼兮,醒醒。”
谁在一直晃她?
别晃了,好难受….
花荼兮头晕目眩,想睁开眼看看清楚谁那么讨人厌,但脑子里就跟挂了个铁锤一样,锤得她眼冒金星。
“能听得到我说话吗?”这个讨人厌的声音似乎十分不悦,沉得能把人吓醒。
花荼兮胡乱点了下头,然后就感觉背后一股沉稳的力将自己拖了起来。
一股清流灌入喉中,有人伸手轻轻抚上了她的额。
花荼兮动了动,立刻循着清凉的温度贴了过去。好舒服,从手掌心传来的凉意正好缓解了她滚烫的温度,她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花荼兮费力地睁开双目,眼前一片模糊,有个暗沉的身影近在咫尺。她什么也看不清,却万分熟悉那微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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