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镯,如爱情一般的晶莹剔透。
这两天静怡时常对着手腕上的玉镯凝视片刻,而后嫣然一笑地感觉到与子枫有了一层更深妙的关系。
曾经,她站在爱情的圈外,羞怯地问道:爱情是什么?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是的!如今她明白爱情很清静,没有那样的生与死,就像一座古庙,属于这世间的一片净土,任时间的流失变更着一切,而依然坚持着人所不理解的本意。
这时,子枫从院子走出,见静怡在屋檐下呆呆的,便问:“想什么呢?”
静怡向着子枫,眉目含情地说道:“我把心都交给你了,我想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可我的心也不见了,我又怎么知道呢?”子枫笑道。
“你的心去哪了?”静怡问道
“难道它没有告诉你吗?”子枫说道
两人此刻不禁相视一笑,这说了一大圈,却又仿佛回到了起点,可其中的言外之意,两人心照不宣。
在林家村呆了一个星期,静怡深深地爱恋这地方。可明天她就要和子枫回上海了,一想到这里,便有些惆怅。
晚饭后,静怡在房间收拾完行李时向子枫,问道:“要不去外婆家一趟,向她辞别。”
子枫含糊片刻,说道:“还是不要去打扰……自古离别伤情。”
“也对!”静怡应道。
劈了一下午柴的子枫,此刻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不堪的疲累便使他有了麻醉似的睡意,很快他沉睡了!
可静怡并不想在离别之夜,就这样将自己留在空白的记忆中,他可不想就这样早早地躺在床上,一觉天亮!
她披了一件外衣,逃开房间后,在林家村悠闲了一圈,便又回到了自家庭院里。显然,她此刻的睡意早已烟销云烟,大脑如插上冰片般清醒。
她从屋里头搬出了一张椅子,只想安静地坐一会儿。无意中,她望望天空,竟发现还有几颗寒星。
恍然!她想起了牛郎与织女的故事,在无垠的想象中,将故事重新安排了戏剧。
勤劳的牛郎在凡世娶了个仙女,并生了八个儿子。最后八个儿子都考上了状元,最后他们才得知母亲是天上的仙女,因私通凡人被囚禁银河中,于是思念情深,日夜难寐。可有一天他们听说南海有一只神龟,可以上天入地,为了可以见母亲一面,他们一同辞去官职,前往南海。
最后他们终于得到神龟,于是前往银河救母。可其中一个在救母的途中与天兵对抗,被打断了腿,于是就成了铁拐吕。
后玉帝知道此事,明其情深天地可鉴,也备受感动,于是赐封他们为过海的“八仙”。
这时,静怡被自己的臆想逗得咯咯而笑。
夜深寒气重,静怡可不想在这最后一夜着凉感冒。她站起来,用手掌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准备回房休息。
可就在静怡跨进里屋门槛的那一瞬间,她看见子枫的父亲从房间里跌跌撞撞地出来,他脸上扭曲的表情与脖子上被绽起的青筋,仿佛正遭遇着地狱般的苦难。
静怡仿佛被吓傻了,站在原地如木桩般一动不动。从始以来她都没有见过一个人竟有如此不堪的痛苦,此刻一种很阴森的不详感笼罩着整个屋子。
直到子枫的父亲摔倒在地,静怡这才反应过来。她立刻上前搀扶,惶恐地问道:“伯父,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啊?”
“药____药_____”尽管话语含糊,但子枫的父亲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下去:“在香台左边的抽屉里……棕……褐色的……的药瓶。”
静怡立刻上前,猛然将抽屉拉开。她用手往里一耙一耙,那药瓶便从里头翻出。她转身将药交给子枫的父亲,还不及她匆忙的从水壶里打来一杯凉水时,他却把药直接咽下去了。
“当啷”一声,杯子从静怡手中滑落。心寒的叹息声,仿佛也叫人听见一个生命也就是这样“当啷”一声地从人间滑落。静怡睁大着眼睛,看着横躺在地上的那瓶“吗啡”,特别像一具死尸,她不竟毛骨悚然。
在大学期间,静怡曾选修过医学,她知道“吗啡”是给癌症晚期人服用的止痛药。
这时,子枫的父亲回过神了,他平静的喘了几口气,才缓缓地向静怡说道:“刚才没吓着罢吧,姑娘!多年的老胃病又犯了!”
静怡极压抑地挤出一点落寞的笑容,说道:“没有,伯父要保重身体。”
“会的。”
正当静怡转身回房时,子枫的父亲却在她背后恳求似地说道:“姑娘。请将我好好的照顾子枫。不管我去哪里,我都会祝福你们!”
静怡回过头,差点掉下眼泪地问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子枫的父亲看着静怡不说话,他从静怡的眼神里看出了自己脆弱的谎言。良久,才问道:“你知道了?”
“我知道吗啡,是……”静怡故意停了下来。
“知道也好!”子枫的父亲说道:“答应伯父不要告诉子枫,好吗!”
静怡点了点头,眼眶一阵刺痛。
子枫的父亲徐徐地走到她身前,说道:“姑娘,请不要难过。生老病死是上天的安排,我只能坦然地接受。生命的结束其实并不可怕,那才是人最终的归属,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而不应该是悲伤!”
终于,静怡的眼泪滚落下来,一滴一滴地掉入尘埃。
“我会照顾好子枫的……我和子枫也会祝福你找到一个生命之外的归属。”静怡压住悲伤,声音颤抖地说道。
这一瞬间子枫的父亲仿佛想起了他这一生,他严肃庄重地像是给自己回答:“会的。”
而后,他豁达地一笑,这一笑似乎就是他这一生中即将留给这世上唯一的馈赠。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