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虽然别扭,慕雪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了:“我不想被你养得跟个废人一样,回到山庄,让姐妹们知道了,她们昔日的大师姐成了一个处处要男人打点的小女人,肯定会笑话我的。”
“噗!”正在喝水的骆谦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只是因为这样?”
“对,只是因为这样。”慕雪的脸都红到耳根了,只是面上还强装镇静,那模样,愈发惹得骆谦想笑。“我就知道你会笑,所以才不想说。不许笑了!”
“好,我不笑。”骆谦又偷偷瞄了一眼慕雪,满脸通红,柳眉倒竖,他强忍着笑意,装出一脸正经。他给慕雪倒了杯水,随后起身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揖了一礼,“夫人请用水,是为夫的不是,夫人莫要生气。”
假正经装正经愈发弄得慕雪尴尬,她索性不作声,冷脸相待。
骆谦看她真的有些不高兴了,在她身边坐下,抬手轻轻蹭了蹭慕雪的脸,“莫要恼了,该不好看了。”
“照顾你,是我的本分,并不是说你就依附于我。人前,你依旧做你威严的无名山庄大师姐,而我,自然也会顾你的面子摆出该有的样子,这些你莫要担心。人前我敬你、护你,人后我宠你、爱你,可好?”
是啊,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心细如尘,他怎么会想不到这些。此话一说开,慕雪觉得到时自己小家子气了,愈发有些下不来台,但还是点了点头。
骆谦却是一点不生气,她的冰美人总算是为他融化了。至少把她最真、最鲜活的一面展示在了自己的面前。
歇了一晚,二人便早起赶路了。只是上马骑了没多久,慕雪便勒了马停了下来。
骆谦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条羊肠小径,直通山林深处。走的人并不是许多,路的中间冒出星星点点的野草。远处,是茫茫群山,隐隐有云雾环绕。这是通往仙人谷的路。骆谦多少猜到了些慕雪的心思,“冷云应该已将陈千恪带回阳城好生安葬了,你也不用担心了。如果他日想缅怀一下旧人,可以来这看看冷云,或者去阳城给陈老前辈上柱香。”
“嗯。”
两人没有做过多的停留。马蹄声再次响起,两人在晨曦中远去。
鬼剑陈千恪,威名一时,却也是为情所困,困于这山野之中,成为了性格古怪的回春子。昔日倒戈,慕雪也曾怨过他,但归根结底,她又有什么资格怨恨。一切皆是各自的立场不同罢了,而且冷月娥因莫兰而死也是事实。他那么做,也是情理之中。可是若不是他在南平镇拖住骆少华,为他们赢得了时间,他们又如何能夺得玲珑果?最终他奄奄一息之际,却还让冷云带着他奔波千里来寻求她的原谅。所有的怨,都跟随着他的死,一笔勾销了。
恩恩怨怨,因果轮回。
世人都道鬼剑冷血无情,回春子性格孤僻,却不知终其一生,都未忘却一个情字。
天狼山下,一个农家院子里。
“师父,对方在山下的几个据点弟子们已经摸清了,下一步该怎么做?”这一年来,唐家堡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散的散,经过上次一战,还追随着骆少华,能供他差遣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骆少华抬首看着深邃的夜空,银钩似的月牙高悬天际,天幕下的天狼山主峰如昂头的巨兽,高大巍峨。再过几日,就是冷月娥的生辰了,他的月娥,不知道还是否在黄泉路上等他。这二十多年的恩恩怨怨,终该有个了结。“徒儿啊,师父一直是个自私狠毒的人,此番上山,生死未卜,你可还愿跟师父上山?如果不愿,你们便自行散去吧,为师也不留你们。”
“师父,徒儿不走。就从你捡弟子回唐家堡的那日起,弟子的命便是师父的,为师父扑汤蹈火,在所不惜。”
“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其他弟子也纷纷响应。
“好,好!”看惯生死,见惯刀光剑影的骆少华,此时眼睛竟有一些湿润。原来,这么多年来,除了唐念月,他还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弟子,只是他从未在意过,从未在意过他们的生死。而如今,自己蒙难,不离不弃跟随左右的终究是他们。
“你们真的不后悔?”
“誓死不悔!”
“誓死不悔!”
坚定的声音气壮山河。
“好,好!”骆少华的眼中亦燃起了熊熊火光,“那今夜子时之后,你们便去端了那各个据点。天亮之际,你们便一起跟我攻上山,救出小姐。”
“是。”
蜷缩在一旁角落里的花容,看着唐家的人士气高昂,纷纷抱了必死的决心。最后的殊死搏斗终于要开始了,不知道众姐妹们能否逃过这一劫。
她终于成为了彻彻底底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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