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我眼花还是怎么,竟觉得秦琷听完弯了弯嘴角。
不过将军夫人显然是对这番老生常谈的客套话甚是满意,微微一笑后便吩咐侍女上菜。
秦琷突然开口说:“徐瑭,你也坐。”
徐瑭略一躬身,也没有推脱,当下便从秦琷身后绕至桌前坐了下来。
这边,将军同夫人已经话起了家常。而这头,徐瑭这厮面色平静地对着碗口。
我对着这满桌子的佳肴毫无欲望,颇为局促。装模作样的动动筷子,内心里只期盼他们赶紧吃完,好让我脚底抹油溜回浼落阁里自自在在的。
我一看这唠嗑的活动也没我啥事,神经一松就开了小差。
唉,也不知今日姜钰那小子后来表现如何?
按照我原本的计划,当潇月姑娘打开我送的荷包时,会发现里面除了惯例的银锭子外,还有一封写着暮姑娘亲启的书信,而当暮姑娘看了信之后,便绝对会主动去请姜钰。
嘻嘻,姜钰这小子,这次欠了我这么大的人情,我可得好好想想让他如何还我?
胡思乱想中,突觉周围的谈话声已消失,满屋寂静。猛然抬头,发现三人都齐刷刷地望着我。
“在想什么?”秦琷出声问。
我抬眼看向他,看见那双眼睛黑溜溜的像是宝石般闪着光泽。再稍往上瞧去,这才发现他左眼眉眉尾处有一条约半寸长的疤痕,像是什么利器擦着眉毛而过。
伤痕如此清晰可见,应是新添不久。
“没有!没想什么……”我登时摇头,迅速回答。
“方才,将军,可是在同我说话?”又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结结巴巴地说。
秦琷瞧着我这窘迫模样,嘴角泛起一丝嘲弄的笑容,不疾不徐地说:“我方才说,这次带回来一些定州盛产的饴糖,记得你爱吃这东西,等会差人给你送去。”
听闻饴糖二字,我内心里就咯噔一动,一时慌乱,咽菜时竟咬到了舌头。
我一边忍住不皱眉头,一边堆起满面笑容说:“多谢将军。”
他只略微一停顿,便又转头去跟夫人谈话,再没正眼瞧过我。
我这厢心里的小算盘又忍不住开始噼里啪啦的打起来了。
掐指一算,我进这将军府也有一年多了吧,可从来没听说过他带回来过饴糖。
莫不是,他知道了我去凌燕楼找乐子?
我心里一阵紧张,不小心又把舌头咬了一下,当下疼的眼中泛泪光,不住地倒吸凉气。
却听将军夫人突然冲着我说:“下个月十八是家父的寿辰之日,不知长公主可否赏脸去我母家杨府一游?”
我一愣,顿时忘记了咬舌之痛。
我?空有长公主的一个尊贵头衔,在这将军府中,身份、地位、名分都处处尴尬,处处困窘,只怕这会外头伸长了脖子想看我笑话盼我出丑的人已经数不胜数了,我难道还要专门走到他人面前展览游历一番,以满足他们一窥究竟的好奇心吗?
姜钰的话没错,我是得长长心眼防着眼前这笑靥如花的美貌夫人了。
我咬着筷头,心里迅速盘算着各种能想到的推脱的借口。
身体又抱恙?进宫给太后请安?去万佛寺中上香斋戒?
“杨府里新近修葺了一座园池,你成日闷在将军府里只怕更不利于身体康健,一同去看看,就当散心游玩了。”秦琷突然开口说,那双黑色曜石般的眼睛望着我,语气平稳,面容庄严。
语言若能化作利器,那么秦琷的一番话便直指了我的几处要害,令我再不能反驳。
故而我一腔拒绝的众多理由都烂在了肚里。
看来他今天是专门给这将军夫人出头来了,想要事事都依了你们的愿是吧?
“好。”我不动声色地含笑点头,眼下便不与他们分辨好了,待到下月十八,想要不出席,自然有的是托辞。
正襟危坐了个把时辰,回到浼落阁便立马歪在了床榻上,这才意识到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秦琷这厮要一直待到下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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