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比几位皇姐准备的百鸟祝寿舞新鲜有趣多了,我定能让她们后悔万分当初抛弃我。
当下便在母妃面前指天发誓绝不半途而废。
天知道后来的三个月里我因这随意脱口的誓言受了多少罪!
母妃请来的乐姬师傅名叫李仁,这李仁师傅虽然年纪小,且貌美声柔,心性却非一般人能比。她对我一连串的撒泼耍横视若无睹,只一遍遍在我面前示范着动作要领,我若是只管懒洋洋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她便搬出母妃这座大山来压我。
“公主若执意惫赖如此,李仁只好去回禀贵妃娘娘,然后回教乐署继续当差了。”语气不卑不亢。
一提起母妃,就想起我大言不惭在她面前所发誓言。
恨恨地看着她,咬咬牙,这时手腕脚腕再痛再肿也只得忍了又忍,忍了再忍了。
五鼓舞最难得的便是呼吸与身体的律动,而这身体的律动讲究的则是“柳手鹤步”。即舞者的手要如翠柳飘拂般,飘逸中带着灵动,而步却要如丹鹤悠迈般,平稳柔健。
李仁师傅说我舞蹈底子薄,虽有节奏感作为弥补,但腕力与腰肢的柔韧度远远不够,要想在数月里练好这舞,便只有勤加练习这一个法子,于是她便看着我每日不停不休地在那里击鼓旋转、击鼓旋转。
姜钰来看我的时候,我正累得趴在床榻上,一言不发,由着福庆轻柔地给我捶着小腿。
一闭上眼,耳朵两边竟然都是隐隐的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
我哀声叹气,欲哭无泪。
他一进来就撩起帘帐坐在我床畔,也不等那通报的小宫女张口,就不耐烦地手一挥,那小宫女知他素来如此,便闭上嘴悄悄退下。
我疲累不堪,费劲地睁眼瞧他。
他皱眉,“一进你这屋子就闻到一股子药膏味。”
我晃晃被层层棉纱裹着的手腕,有气无力地说:“都在这儿抹着呢。”
他不屑地冷哼,“我说你至于嘛,老十他们不过也是从各处寻来了什么玉石珊瑚之类的玩意儿,你就跟往年一样,喊一声万寿无疆,皇上那也是最中意你的。何苦练什么舞,劳心又伤身!”
我斜眼看他,冷哼:“古有孝子王祥卧冰求鲤,供奉继母,我不过练一五鼓舞给父皇祝寿,博他老人家一乐而已,何至于劳心伤身到你竟来挖苦我!”
“哼,你也不用嘴硬,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他右手握着一柄宝剑,用剑鞘的尖端一头轻轻叩击着靴面。靴面上五彩织锦的云纹图案是皇后娘娘亲手绣的,同样的靴子一共有两双,另一双是做给二哥的,可是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见二哥了。
我盯着他的靴子,不接他的话,心下想,估计二哥穿上也同姜钰一般神气活现。
“说实话,估计现在也就只有你能开这个口了。”他见我不理,自顾自地默默接了一句。
我继续哼哼,却突然瞥见那宝剑剑柄上的字,便出口问他:“我十哥平素最喜爱这把剑了,从不借人的,怎么今日到了你手里?”
他的脸上立马涌上掩不住的喜色,得意洋洋地凑近我说:“由不得他不给,老十跟我打赌输了,说好了这剑借我玩半年。”
“半年?你们赌什么?”
“当然是于大人会不会授秦琷兵法之道了!”
我闻言就从床榻上一骨碌爬了起来,牵动身体各处传来阵阵疼感,当下呲着牙倒吸着气忍不住一边哎呦哎呦一边用眼神催促着他继续说。
他望着我的样子,嘿嘿一笑,“我早就看出那秦琷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平常的学问知识根本难不倒他,学坊里的先生个个都夸他聪慧,就连恩映师傅这种吝啬赏词之人,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他小小年纪竟然在武学上能够有如此修为,不愧是一代名门将后!这么一看,他爹费心把他送进宫必然就是冲着于太傅来的,太傅不肯教他,他竟直接去了于太傅的馆阁内,关上门也不知两人都说了些什么,不过自那天以后,凡是太傅去东宫里讲习功课,便都会差人来唤他一起。”
“这么神乎?”我直听得发愣,他不过也就是与我一般年纪的少年吧,竟会只用言辞令得于太傅这个老顽固改变心意。
姜钰点点头,“老十一直都不信秦琷能真正拜于太傅为师,我便跟他赌了这一把,嘿嘿,这把宝剑就暂时落到我手里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秦琷呢,这小子果然是个有能耐的!”
“哼,得意什么,过慧易折,没听说自古神童都短命吗?”我心下烦闷,斜他一眼,出口便泼他冷水。
“神童不神童的,你来学坊里看一看不就知道了?”他晃动着手中的宝剑,漫不经心地说。
“等父皇寿宴之后吧,我现在哪有时间去学坊啊!”一想起五鼓舞,我又是忍不住皱眉一阵哀嚎。
姜钰瞅着我的苦样,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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