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志悲露出一排尖利闪亮的牙齿,森然道:“我的脾性相信你应该能了解,一朝动起手来,是决无可能会有情面可留的。”忆起屡次与师弟在龙翱山上的较艺,屡次均能不大费力地将他降在手上,自认为自己的超元武艺远在他之上,他可是难瞠自己颈背的,对于这回意想打得他服服帖帖,也应该是绰绰有余之事。
熊志契懑叹一声,无精打采地道:“这样又是何苦呢?”嘴上固是这般说话,但也理解这位大师哥能硬则硬的个性,断不敢稍存丝毫奢望或是疏怠之心,暗中潜输莫大玄劲贯流周身筋骨、要窍,准备随时应付大师哥真会对自己下手的那一击。
同脉相传的师兄弟俩,隔有一段距离对立着,战斗一触即发!也不知是在几时,在两人的头顶飘浮过来一座云山,不但全然遮住了太阳光线,并且将他们师兄弟覆在宽大的阴影内,激增同门对决的无奈和痛苦。
这时候,不管是城上或是城下,不管是将帅或是军卒,眼睛都是死死盯着场中暗提真元互相对峙的师兄弟俩,各都吊紧了心弦,感觉连大口喘气也有些费力。
蓦然,周遭的气流斗然剧变,实则并非真的有变,真正原因是除了况志悲与熊志契两师兄弟外的人的心都在变。穷其原因,在于况志悲巧施玄劲,其劲流仿佛磁石般特具神效,又像是凹窟积水,使得外围的人各生被这股劲流吸扯的异感,直可说是身不由己的感觉,众人心里都在说:“好生恐怖的超元武艺!”
随闻霎然一啸,几乎是在人眼没法辨得清晰的情形下,况志悲经已猱身欺进师弟的近围,对其施以迅捷无伦的杀招。要说陈福的“掼影术”身法够快,但对比起况志悲这时所展示出来的身法之速,也仅是风云流动,岂能及得上况志悲此刻媲光似电的身速?因其身速过度超快,带得衣袂生风而产生剔耳烧心的音觉感应。
没过半晌,城上城下便已晕厥了数以百计的人,原因在于这帮人的体质以及意志相对薄弱,迷惑在况志悲无可比拟的超绝身法底下,自感呼吸不畅而致昏迷。
况志悲的身法何能似此疾速呢?当然是事有所因,探其源头,正是他将本门绝技之一的“电影手”领悟并化为“足用”,拓变其原有的身法以数倍计地提速,莫说是陈福难能与他比攀,若是单以该套身法而论,即使是龚念庶也必愧叹不如!再次,此时的他满蓄忿意,唯一念头便是要在众目睽睽底下击败熊志契,向世人昭示一个不争的事实,自己才是融门二代传人中最强的,同时亦有助于增强自己的超元武艺火候。
对于直面强撄其锐的熊志契来说,则能越加深层处地觉察得出,师兄的身法超速无匹已经足称一奇,另一奇则是他发掌所含劲力的迅疾、紧裹。就“迅疾”一义而言,不难猜测,应该是运使了“电影手”,只是给他自凭聪明才智略加变化,使得这项融门绝技越发完美圆浑;至于“紧裹”之义,纵连眼力高明的熊志契也探索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有谁人会驰想得及,况志悲掌劲的“紧裹”一诀,竟是由六师妹颜志悫在做针线这等女红活儿及瞧见蜘蛛吐丝结网时顿悟来的,取名为“经纬网罗”。其理在于一掌击出,既可伤敌复可凝劲结网,便如引针穿线、吐丝织网同样的道理,若是被他一层一层地继续营织下去直到贯满四维空间,那么困身在这罗网内的人便只剩下任他操纵生死的份儿。
在这呼吸之际,熊志契着实想不出有何善策可以对付,徒有勉强用“电影手”这一绝技见招破招。可忧的是,师兄出掌的速度比他尚要快速半筹,并且已将“经纬罗网”逐分逐寸地越箍越窄,到了最后就准能一举掐住他的命脉。
要说这清宫里堂堂的侍卫副总管熊志契,从本质上来说便非争强好胜之人,旧时在龙翱山上时与五师弟赌赛时,他屡是败多胜少,难不成是他的武艺不如师弟?当然不是!真正原因是在他内心至深处,可是将同门情谊看得重比性命的,就让五师弟赌赛赢了自己又有什么不好的?这时对上况志悲以命相搏,他实在是不敢、愈加不愿与大师哥动手,一心的愧疚情绪困绕着他,更遑论技领一先了!
此刻面对着况志悲几近疯狂的攻势,熊志契仅是一面倒地采取守势,亦感师兄掀起的攻势压力越发沉重。幸好他元能修为有成,任凭外境霸气连绵的杀着猛扑自己,仍可保持一颗活泼泼的心,纵使电影手防网遭受大师哥掌劲乘隙穿入,也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加以变招换式抵挡,这才没被伤着。
即使这样,现场所有的人,不分敌我,都为熊志契每次险险逃得余生的情形而看得目瞪口呆,一颗心儿几乎是快要直蹿出喉腔来。
这一刹,太阳强行撬开云山雾峰的一角,洒下一股股光辉。众眼看个无碍,地上斜映着两条人影,分开大约有六丈距离,正是况志悲与熊志契两师兄弟。他俩的厮拼不是每寸先手必争么?为何会突然间分开数丈的距离?难道是已然分出强弱了?又难道是熊志契经已被伤?
那时候,熊志契直受着大师兄气吞牛斗的攻势,越来越是感到气馁,真的便想张口说出认输的话儿。然而输了会出现怎样的局面?就是,一切都得完了!恰在此际,一缕阳光盖紧头顶照射而至,促使他灵台乍然惊醒,在这种大义的关节上,自己岂能老是顽抱着妇人之仁的迂腐观念?一动此念,猛地里踢出一脚并顺势劈出两掌。
莫要小瞧了这一脚以及这两掌的实际效用,表面上来看虽是平平无奇,其实乃是熊志契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绝招:那一脚好似腰斩人体、剪断紧弦,让况志悲不易步动如风如意;至于那两掌则更是了不起,虽然分了两掌,却是真劲收聚速增掌劲的能量,犹如是用指甲尖来掐人的肤肉,其痛不可想象,左掌阻住况志悲左、上、前三维空间犯难,右掌挡住况志悲右、下、后三维空间进招,蛮横地隔断况志悲强横凌人的掌势攻击。
正因这一脚、二掌之功,彻底、快速、有效地破去了况志悲如同鬼哭狼嚎的记记杀招,无法缠住师弟主宰其命尚且不说,反使自己全身门户无防大开。值此局面之下,好比开门揖盗,试叫他怎能再继续硬撑下去?迫不得已,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闪身后跃出去。
当此形势,熊志契本可顺势加以反击,但他并没这么去做,只是呆呆出神地站着,天下间又有多少人能够体会到他内心悲伤痛苦的滋味?
现场静得可怕、出奇地诡异!不算张勇、赵良栋等少数精通超元武艺者在内,谁也没法儿窥破况、熊两师兄弟到底是谁胜出了,就算是有人凭借通天才智猜着了,却也捉摸不定事实是否就是这个样儿。正是因有这一层迷惑,主神有思,浑然忘却了想及其他的事儿。尤为奇异的,是连万千战马也同样是无声无息。
似此沉闷诡谲的寂静情景,试教暴戾满腹的况志悲如何忍受得住?在他的潜意识里,总是自我认为熊志契的超元武艺至多只高过虞志谌少许,没料想经此一番交手,才发现事实绝不是如同自己原先所想的。现场的静,现场的万嘴不吭声,让他恍然感觉众人是认定自己技艺逊于师弟,这让好强斗勇的他怎能忍受而不发飙?自己乃是师门首徒,又是在这等万目注视的情形下,教自己如何下台阶才好?极端又恼又羞,桀桀怪笑起来,道:“嘿嘿,既然这样,你可就别怨我不念同门香火,这下便让你见识一番五星变诀的厉害。”
万目齐集之下,瞧着况志悲背倚艳阳,两脚左后右前,身形有如一座铁塔矗立在正西之位;右手拇指扣在食指上,另三指张开横臂在胸前,掌面像是托着心脏;左手五指亦如右手之状,不同的是其臂前推,掌面略微斜侧,手腕对着喉咙下的剑突部位。像此奇特的手势,落在外人眼里,只能感到迷惘无知。
不料他这一阵势甫一摆将出来,旋即生出无边无际的玄妙,凡是十丈以内的人都有切身体心感应,跟先前那样有一股吸力拉扯住自己,不过这次是欲想吸扯自己手上所持的战器。
这股力道的强劲无可言喻,凡是在其吸扯的范围内,没有人可以抓得牢所持的兵器。伴随着纷至沓来的异响,数百把长枪、坚矛、大刀、月戟等等利器,挟以追风逐日的速度、气势径取拟定的目标,恰是五星变诀中“金”字诀的妙用之一。
若是换作一介常人,不遭这轮利刃戮个玉石俱碎才怪,可惜其所欲猎取的目标是熊志契。睁眼瞧着各类利刃飞掣掩至,心慌不已,可他并没有泯灭一身神功,意识依然是活灵灵的,左脚尖踮地,身体就如陀螺般疾速旋转起来;速度越转越是厉害,同时其扩大的范围也是越来越宽阔,编织成了一片无坚不催的守护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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