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此际的熊志契就快冲过去了,陡见独孤飞虹止缰停下,当即如电般朝准地上拍出一掌,借由这股雄浑的掌力错过强奔面前的势头,且能及时顺应前冲之势溜后丈余,让胯下所骑的绝影与那御马并肩而立。此一过程,人、马俱能表现出余力优裕、步调高度一致,特不简单;由此也可明白,绝影远胜那御马半筹,不愧是上古神驹,就是不同凡响。
顺依独孤飞虹的眼线瞧去,看见在右侧的两棵巨树中间竖立有一块大理石碑。碑面上刻有“御器止马界碑”六个气势不凡的红漆隶字,笔划飞跃遒劲,颇具银钩铁划的出世风范。
独孤飞虹秋波滚荡的星眸转对他作一娇笑,道:“不好意思哦!”
熊志契坦然笑道:“我自理会得!”一言说讫,飞跃下马,以点水式站立在地上,就其表现出来的身法、控劲等各方面来论,皆可赢取连天价掌声。
独孤飞虹甚为心喜他的身法美妙高明至斯,愈喜他能在瞬间就能读懂自己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的心思,心头十分甜丝丝地也跟着下了坐骑。
忽听有个接近苍老的人声打了个哈哈,便见一个老头儿从树木内迈步出来,朝着独孤飞虹一脸挂笑道:“小姐你回来了!”
熊志契闻音打量这位老者:六旬开外,头发一派松散披肩,面比盆圆,门齿外露,鼻梁对上长有一对吊鸡眼,还断了左臂,似此样貌实在是难以让人恭维。如非他一现身便即挑明他与独孤飞虹是主仆关系,恐怕熊志契大有可能认定是白日遇鬼了。
只见独孤飞虹微一蹲身,向那老者作了个福,扬起婉柔清纯的喉音道:“洪老伯,您好!”
在旁的熊志契突见独孤飞虹身为主人,却不敢过分对这洪姓老者居礼,且表现出对他殊为尊敬,内心不禁大发嘀咕。
洪姓老者爱怜横溢地盯视着她,就像是瞧着自己的亲孙女一样,老脸含满笑意道:“快去见过你爹爹,他可紧念着你哩,这马儿便由洪老伯牵下去行了。哦,还有这位小哥的。”说到这里,双目精光爆盛,锋利如刀地直逼熊志契,依稀是渴求将这位小哥看通看透那般。
熊志契稍有迎上他如许凌厉胜电的“目刃”,饶使不致为他所慑,但也难免因他而引起心湖一番颤动。
洪姓老者接触到他隐而不狂的深邃真元,暗自心惊,猜测着面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小哥乃何许人来着。
独孤飞虹甜甜一笑,接过熊志契的马缰一并交与洪姓老者,笑靥如花地道:“有劳洪老伯您了!”
瞅定洪姓老者手牵两匹坐骑远没在林内,熊志契不避男女之嫌,挨近独孤飞虹渗透股股夺魂体香的身畔,有点郑重地道:“你口中的这位洪老伯可不简单啊!”
独孤飞虹黑比夜空的眼珠子一闪,兴奋不已道:“你可瞧出来了?”
熊志契凝重地点着头,道:“若我没看偏了,这位洪老伯的超元武艺可是上了等次的!飞虹,像他这种不凡人物,怎会当起你家的仆人来了?瞧你待他的神情、语气,也像是不敢薄待了他,对不?”
独孤飞虹点头道:“对极了!熊大哥,小妹在此先向你讨个罪,等咱俩进到隐山腹里,我再来答你这个问题,成么?”
熊志契最能通融了,闻其所问,哂道:“无所谓,由你自个儿作主就成。”
独孤飞虹对他尽向着自己,感觉幸福万端,问道:“熊大哥,若论超元武艺上的修为,你可有信心胜过洪老伯?”
熊志契佯板面门道:“要是我答你说没有,你这鬼灵精的丫头肯信么?”
独孤飞虹一扬尖润的下巴,道:“当然是不信!我只是相信,整个武林之内,撇除我爹和你师父,便要数你最为能打了!”
熊志契忍不住哈的发了声笑,道:“你怎么老爱这样给我高帽子戴?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压下来,你就不多加考虑我是否戴着合适?”
独孤飞虹粲然作笑道:“那你就多加把劲儿嘛。”
徒步朝左前方走出半里之地,便到了一座平坡卧地的山峦下,山脚至山巅皆种满了绿油油的高大树木,纵使满空飞撒雪花也覆盖不全这片林海,依然可见斑驳混杂的绿色。山腹正中凹陷一个大窟,可以直通里进的世界,此乃天然生成的。凹窟左侧用水泥砌有一块巨大立匾,其上刻有“元门隐山”四个大字。字为正楷,端古凝重,象征着“元”字为“第一”的含义。
处此境地,只须踏着石阶步入凹窟里去,便可求见拓宗掌权人,以偿自己多年期盼。但对熊志契来说,却在此刻弄起踌躇来,究竟自己该不该走这一趟呢?
独孤飞虹则不像他这般满怀举棋不定的心思,说道:“跟着我走就是了。”回身驾轻就熟的执上他右手,举步踩着一级级石阶走进山腹里边。
里边确是暗得可怖,又没有掌灯燃烛,也不清楚是从何处透射进来这丝丝的光线,可惜的是,这些光线微弱到几可忽略不计,仿佛让熊志契感觉又回那个困了他长达两年的暗黑异域空间里头。
熊志契的太极玄劲浑雄充沛,耳目本来已够灵敏的了,然则处身在这一空间里,完全失去了神效,眼望出去一片朦朦胧胧,既感神秘且觉诡奇。心底是有想过晃亮火折子瞧一瞧,却苦气身上没带,有想询问独孤飞虹可有带着火折,待见她只是一个劲儿地执紧自己的手朝前跨步,也只能打消这个念头。算了吧,自己何不来个随势而安,独孤飞虹总不至于指点一条“黑路”给自己去走吧?
任由独孤飞虹执着自己手儿直走,提神注目中隐约感觉得出越走越是往下,并且愈来愈是黑乌乌的。这一刹,黑得简直可以说是伸手难见五指;也在同一时间,眼前豁然光亮十足,怕是到了尽头吧。
才从无边暗昧所在转到光明处所,熊志契感觉眼睛极大不适应,用力地紧紧闭着。稍一睁开,尚未来得及观赏面前的景象半眼,迎面便有一股衔接一股的凉森森寒气扑面袭来,冷悍似刀,幸好他绝非凡夫俗勇,夷然无惧。
缓过一缓,两眼放出的光芒点点亮了起来,看见四周山洞紧紧挨连山洞,石块累叠石块,数不清楚到底是有多少的山洞,对于石块的数目更是难数难点,总之就跟国画宗师所绘的迷宫无有二致。洞顶的石缝不时滴落颗颗水珠儿,溶在双脚所站前面的河中,敢情这道河就是由这一颗颗水珠历经千年万年累积成的?实情也恰恰是这样!由于水光反映,赐予这儿光明璀璨。河流蜿蜒曲折,分支劈脉,一眼不可望见尽头。
熊志契在感叹天造奇景之鬼斧神工那时,也不由犯起难来:应该怎样继续走呢?是从洞壁上像壁虎一般游爬过去,抑或是从这河流泅水而过,恐怕都未尽妥当吧?
正当他没做理会处,斗闻身旁的独孤飞虹撮唇发出啸声,啸声尖锐悠长,甚能极远。
还没发啸数声,旋见在一块高大直似要拱破顶壁的石笋后面,轻款款地划出一艘小船来。顺眼看去,站在船头上摇橹控船的是个妇人,年纪约在四十五左右,面容姣好,颇具半老徐娘的风韵;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眨动间就能向你倾诉衷肠哩,单比这一节,就算是独孤飞虹与她相比,也只能算是平分秋色。一套平常衣裳着在她身上,每个部位无不合适至极,愈能衬托出她本就颀长优美的体态,她那挺拔傲人的胸脯尤具诱人的魔力。
独孤飞虹一见这位妇人出现,喜态有如春阳,先是放开熊志契的手,冲着她叫唤道:“乐姑姑,您好啊!”
那妇人笑道:“多谢小姐关心!怎么,外头不好玩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讲话的同时,柔光如水的眼睛毫不避忌地在熊志契身上溜转,害得熊志契只感满身窘促,连一双手也不知该当放在哪处才好?
独孤飞虹杏眼眨了眨,道:“洪老伯不是说了,我爹惦念我很紧,所以啊,我便急急忙忙赶回来了。”
那妇人一顿右脚,活脱就像花季少女在撒娇,撇嘴道:“休信那老头儿的满嘴胡言,就偏爱瞎摸掌门人的心思,他有那个本事摸得准么?等会儿,瞧你乐姑姑找他理论去。”
独孤飞虹摊了摊手,嘻嘻笑道:“那倒不用了。”
那妇人一边心情特佳地与独孤飞虹打话,一边没止歇地打量着熊志契,到了此际忍不住问道:“小姐,你还未替乐姑姑介绍这位小哥哩。”
独孤飞虹听她提起身边人,难禁玉腮微浮烧霞,忸忸怩怩道:“他是我的朋友,那次遇难时幸亏有他及时相救!”
那妇人眼睛眨啊眨,好像是自言自语道:“朋友?嗯,就算是朋友吧?小姐,你俩也快上船吧。”桨橹划起,船身即时打横,贴着岸边专候熊志契两人上船。
熊志契与独孤飞虹对视一眼,心意互通,轻轻跃起,轻轻落到船腹处。他们两人这一跃身下船虽然办得轻捷稳当,倒也没有值得过分夸耀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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