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略有知觉,急不可待地睁开眼皮,放眼一片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自行运功一遍,发觉除了经骨什么有点儿疲惫外再无其他的不适感,才可稍安心神。继而猛然念起洪洁瑜,张口连声呼唤道:“洁瑜,洁瑜,你在哪儿?应我啊!洁瑜,洁瑜,你在哪儿?应我啊!”迭唤几遍,并不听闻洪洁瑜的应答,自感下半身直凉下去,莫非她有甚不测?
好在这个时候,有个低微若丝的嗓音传入他的灵耳道:“熊大哥……”
这个嗓音哪怕是再细微几分,但放进熊志契的耳朵里边,无别是平地焦雷或是天籁仙音,雄躯竟然不由自主地剧震一下,内心浮生一种欲哭的悲喜感觉。迅速确定声音来源,一个箭步,迅即闪到洪洁瑜身畔,脚下所立之处过于湿滑,一个禁不住势头,往前强摔下去。
在洪洁瑜关切的惊声中,熊志契疾挥右掌朝下击出一掌,借由这股丰沛的掌劲纵上一丈有多,一个轻巧优美的转身落了下来,站得稳稳当当的,并且就落在女伴的近身处,就连她的温度和香气都能感应得到。
洪洁瑜虽感整副骨架欲塌散了来,但她还是着紧熊志契的情况,问道:“熊大哥,你还……还好吧?”
熊志契真的没事,就怕这大姑娘会胡思乱想是自己刻意装出来安慰她的,乃不再吝啬元能抽出一丝夹在说话的声线里,道:“我没事!洁瑜,你呢?”这份嗓音充满霸气宏亮,不由女伴不信自己说话的真实度。
洪洁瑜道:“还死不了,就是感觉全身没半点力气,好累啊!”略微喘了口气,才辛苦地接话道:“熊大哥,像此黑蒙蒙的所在,你能瞧清楚些什么吗?”正巧察觉出身旁有一巨石,老实不客气地将娇体半倚着,也免站不稳时摔倒了。
熊志契摇头道:“什么都看不见,就像瞎了眼睛一样。你先别急,等我烧个火球便解决了。”弹出一点真元在右手手心上,蓬的一响,便即烧起一团小型的真元火球,顿时照得四周明亮如昼,
不看则已,这一映着火光的照射,一看下来,即使是以熊志契冠绝宇内的超元武艺和宁折不屈的坚毅心志,也吓了个满身酥软,真是怀疑自己有否看错眼了,也因这个理由,更遑论“弱质女流”洪洁瑜了,如非有个巨石让她靠着,没准她便像一滩烂泥般委顿下来。
原来,他俩现在所处的是一个椭圆形状的沙滩,周边则是水潭,说起来这也不算怎么恶劣,要命的便是在水潭里游弋着数百条体形庞大的鳄鱼。它们巨眼满闪凶狠嗜血的眼芒像瞧猎物那般瞪紧自己两人,偶尔一张开嘴巴,立刻露出整齐尖利的牙齿,一股股杀气迎冲过来,光是这股浓烈的杀气便逼得人透不过气息,更别提它们爆起进攻的可怕了。
说起来,早前他俩真是死里逃生了一趟,当他俩从空堕落后摔在水潭里,侥天之幸受反弹力的作用,一震弹空而起,如有神助地直弹上这个椭圆形沙滩,否则在他们昏迷时十有八九会葬身鳄鱼腹内。或者要问,当他俩昏迷那一阵时光,鳄鱼们怎么就没爬上沙滩来争咬他俩,这还多亏熊志契正宗的融门元能起到了关键性的护体作用,滔滔不绝向外释放的真能能量,硬是吓唬住众鳄鱼贸然进犯,尽管这群畜生饿得团团转了。
洪洁瑜平素洋洋自夸自己有多胆大,此刻面对这群数百计的鳄鱼,直感恶心之外更感遍体生寒,差一点便要晕厥了。紧紧抓住熊志契的手臂,手指甲狠狠掐入他的手臂肉里,气急败坏连声问道:“熊大哥,这可怎办才好?这可怎办才好?”
熊志契暗运丝丝细如线缕的真元,自觉值此要命的局面,仍可稳守灵台清宁明识,正自一点一点削弱贯堵心窝的惧意,看着女伴吓成这个大失仪态的模样,绝无生出一丝半毫揶揄她的心思,相反有的是满满的怜惜情怀,尽量放柔语调道:“放心吧,有我在就能保你不会吃亏。哪,你睁眼瞧个明白,它们是怕火的。”
在他罕见柔声细语地劝慰下,洪洁瑜尽管依旧怕个要死,但也能依言缓缓睁开眼皮,一见那群鳄鱼对着熊志契手上的火球畏畏缩缩的样子,证明熊志契并无说谎,心下稍安,不敢正眼去瞧凶神恶煞的鳄鱼群,问道:“熊大哥,依你高见,我叔叔会不会很快来放咱们出去?”
熊志契无奈地摇头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你还是别去多加期求的好。你想想,首先令叔不一定知晓咱们来此盗取鳄鱼神剪,其次即使知道,他也笃信咱们在取神剪的过程中不可能出差错,或许最后他会发觉情形不对头想到来此救人,可惜那时咱们或许没命了。所以说,要脱险,还须咱们自己想办法来得贴切。”
他所推想的完全符合事实,洪承畸的确是暗示他和洪洁瑜来此盗取鳄鱼神剪,却没料及他俩这么快便采取实际行动,再则,以熊志契对玄学阵义的精熟,自然不可能察不破云台前的那个特设陷阱,因此这个时候洪承畸正在自己房里睡午觉悟天道哩。而他俩出现的恶劣处境,全是洪洁瑜心急惹起的,大大超出洪承畸所料,能怪谁来呢?
现时的洪洁瑜脑海中只余下一片混乱,当然想不出丁点儿保命的办法,唯有将希望寄托在熊志契身上,可怜兮兮问道:“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做才好挨到我叔叔来放咱们出去?”
熊志契最见不惯她这副失魂落魄的状态,宁愿她冲自己发一通臭脾气,看着心儿好生难受,乃下意识地轻拍她刀削般美的香肩,放缓语速道:“别慌,处此不利的环境,你更不可慌了手脚,否则必是死路一条啊!你好好听着,既然它们畏惧火焰,在我太极玄劲悉数耗尽之前,就能保你平平安安的!最好是咱们谈谈话,祈求能从谈话中想出逃生的妙计吧。”
听他这样说,洪洁瑜感觉心里的惊惧感又削弱了几分,想到以你这“变态”般的太极玄劲修为,意想等你悉数耗尽元能,也不知要等到何时了,从侧面可以确定自己还能活很长的时光,美中不足地是自己两人务须留在这方圆狭窄的沙滩上,也太过闷死人了。心神大定之下,多少有些勇气直视这群凶形恶状的鳄鱼,看着看着,恨恨说道:“这群鳄鱼真可憎!”
熊志契闻此一言,多少感到几分好笑,道:“也没什么嘛,世间万物万事皆有自然定律,人食动物、动物食人,各属天性,你何必怨怪这群鳄鱼的动机呢?”
洪洁瑜生气地白过他一下,撅起性感小嘴道:“我才没心情跟你谈什么天道循环,我刚才说的话是你听不明白,我说憎恨这群畜生并不是物指它们要吃人,而是气不过它们往往要装腔作势的举动罢了。”
熊志契听她讲起来煞有介事,难免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搔前额,困惑问道:“这是怎么说呢?你先别生气,就讲给我听听。”
这时,有两条鳄鱼可能是饿得慌过头了,居然徐徐向沙滩爬上来,意图先夺美食以饱五脏庙,再不望火兴叹。
一声尖尖的长叫,直可唬住一切鬼怪凶兽,正是出自洪洁瑜惶恐到了极点而发出的,瞧她嫩腮上一片凄凉无助,当是给这两条鳄鱼采取实际行动而吓破了胆,才不顾仪态地惊呼出声。
熊志契万分体念她的心情,安慰道:“莫怕,瞧熊大哥的本事!”说完话后,马上加大真元力,手上那团火球越发猛烈,照得四周的景象越加明亮,所释放出来的热力再上一个台阶,当即便将蠢蠢欲动的两条鲤震慑住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后退去,直入水潭内。
说真的,看见这一幕,在洪洁瑜的芳心底下若不对他个服字还不行,芳心稍安,想起方才自己的窝囊样,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好在她深深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才可略松情怀。
熊志契欲想引开她的注意力,乃接续先前的话题问道:“喂,你还没讲为什么‘气不过它们往往要装腔作势的举动’因由哩?”
洪洁瑜果然给他成功引开了眼前最关注的思绪,道:“听说,这些鳄鱼畜生学了人类伪善的面目,它们要吃人填饱肚子我也没意见,恰如你所说的此属天道轮回嘛,然而它们在吃人之时总是一边流泪,正好比喻恶人们的假慈悲,才是本姑娘看不过眼的事实。”
听她讲得有趣,熊志契乃助一把火,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得瞧瞧它们现在的眼睛是否在流泪。”
就此一语,立马牵动洪洁瑜对他着恼的“弓弦”,啐道:“都说你笨了,连话也听不清楚,我是说它们在吃人时才会流泪,但它们还没……”话到此处便即闭嘴,只因陷身在此等境地,她才绝对绝对不敢直说鳄鱼凶兽们要吃人,毕竟它们这时要吃的人儿好像就是她和熊志契两人,意头大大的不妙,不得不立即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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