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那团蓝影骄傲抬起俏脸道:“我等姐妹可是了无老仙座下的侍奉,我叫蓝无颜,她叫绛无暇。”
绛无暇接嘴道:“洪承畸,你都龟缩了这么长的时光,也该活够了吧?今日我等姐妹既然寻上门来,你便休想苟延人世。假如你够爽快的话,便自行了断吧。”
一听这两个妞儿提起八面山那位山主了无老仙,管令熊志契、洪洁瑜和洪承畸三人各自变色:熊志契和洪洁瑜是因没想到那位看不破名缰利索的“神仙”会与洪承畸有过怨,竟然找上门来。至于洪承畸自己,则是真如这两个妞儿所说的潜缩不出如此长的岁月,兀自磨灭不了与这老仙的过节,这妖道还真记仇啊!
当年正值张献忠的大西军在四川为祸之时,了无老仙正是张献忠这位杀人狂魔的客卿,因洪承畸过度忠于明室,理所当然视张献忠、吴三桂、李自成等为摧跨明室的大罪人,几次三番不计生死地潜去刺杀,虽然每次都没让他成了美事,但各方势力也将他列作必戕之人,这么多年来锲而不舍地追杀,即使现今时移势易也一样,只不过在这些年都杳不出他的确切住所罢了。三方势力中,李自成和张献忠两方早便烟消云散了,只余下吴三桂率军反叛清朝。但了无老仙却还记着洪承畸的所作所为,不死心地追查他的行踪,也是事有凑巧,刚刚熊、洪二人划船到了鳄鱼谷来,竟让这两位妖女发现鳄鱼谷的实切位置,继而摸上门来。
这一刹那,在洪承畸的脑海中匆匆浮现过往昔的种种旧事,好像刚刚就在眼前发生的一样,只能深深感叹一声,岁月可过不可逆,自己真的老了!可是,何苦了无这位“神仙”放不下旧时的恩怨呢?亏这牛鼻子还对外自称什么狗屁修仙之人哩。想起来,确是叫人愤然无语。
思绪转到此处,正想作个清楚的交代,却先让他侄女抢过话头道:“不好意思,本人正乃两位仇人的侄女儿,厚颜敢请二位姐姐能够高抬贵手揭过这场梁子,本人深谢不已。”一见蓝无颜正想张嘴,忙着截住了道:“不过,我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既然这样,那便只有以武作个了断了。喏,熊大哥,这事便交由你负责,出手赶两位大美人离谷。”
耳闻她所说的这席话语,放在蓝、绛二人耳朵里去,真成了句句如刀刃般的的讽刺,气得丽眸有多大便睁得有多大,七窍直冒黑烟。
绛无暇沉不住气了,往前移上一大步,眼中寒气遂射出来,冰冷如霜道:“好啊,那‘妹子’你还不快喊那位熊大哥出来应战?姐姐我自会好好对待他。”
蓝无颜比她心思细密得多,早在暗忖洪洁瑜所提的“熊大哥”到底是何许人,莫非就是适才凝幻出这堵土墙的人?要真是他,那这一战的结果还真不乐观?
洪洁瑜一副瞧不起绛无暇的表情尽露无遗,摆手指着熊志契道:“你俩可听清看明了,他便是小妹所称的熊大哥,你俩想要我叔叔的性命,一朝过得了他这关,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在她内心里,熊志契近乎是无敌的,根本不须惧怕蓝、绛二人的挑战,有他替叔叔出头,万事必可迎刃而解。
洪承畸虽能在虚渺的境界中感到熊志契的不凡,但也没对他的神艺服到天上去,现听侄女口口声声要他替自己扛下与了无老仙的梁子,始终是有些儿说不过去,乃道:“瑜儿……”
凭着洪洁瑜八面玲珑的心智,理可通晓叔叔接下来要讲的话,快他一步道:“叔叔,正因您老辈分与二位姐姐不合,若是您亲自出马,未免会给外人诟病您是以大欺小,所以最佳的选择便是由熊大哥替您找下头阵。要是他真个不支,便由您老下场就是了。”
听过她这话,蓝、绛二人还不怎样,洪承畸与熊志契两人可都在内心乐开了,也亏她脸皮和演戏的功夫这般到位,简直可说是达到了“天人合一”的佳境,让人无可挑茬子。明着让熊志契出战是避免洪承畸以大压小,实则上却是让超元武艺更厉害的熊志契顶上,来个准胜不败的赌赛,吃定蓝、绛二人。
洪承畸一脸融和的笑颜,心境进入无嗔无妄的空间,宛如现实的一切都和他脱离了挂勾,尽管未必是升仙那种超然,但他现时的感受便是如许的美妙和谐和,活脱脱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那类理不出动人感觉。轻轻摇了摇头,转向熊志契道:“熊小哥,麻烦你了。”
别忘了,此际熊志契背上还背着那把鳄鱼神剪,相信洪承畸的视力不可能不济到这等地步吧,他理当看见了的,可他却不闻不问,正好印证熊志契早前对洪洁瑜所谈的话吻合至理,他便是暗示他和洪洁瑜去偷神剪。
到此处境,绝没有熊志契可以推辞的余地,同时他也不能看着双方谁有损伤,由自己挺身接下这个茬子再好不过,于是点头道:“能为前辈效劳,何有麻烦可言?”跨出一步,与绛无暇相隔六丈之地,身子骨挺个笔直,不须出手便能予人一种非一般的压力,特不简单。
蓝无暇在感觉上,虽然与熊志契相隔有一段距离,但仍感他的气势慢慢地凝聚着,而且气势上的凝聚速度快得惊人,即使是自己的主人了无老仙恐怕也要略逊半筹,一动此念,乃鼓起勇气道:“我姐妹俩对敌从来皆是一起上的,你可莫抱怨了。”
熊志契正想直说无所谓,却让洪洁瑜截住道:“一看便知你的小心思,放心得了,熊大哥神艺盖世,什么都会让着你俩的。”
瞧着她这副可怜自己姐妹的样子,可真气炸蓝、绛二位大美人的肚皮,如非碍着答应要先与熊志契较量一番,难保她俩不会直接出手教训她这口齿不留人的讨厌鬼。
时下,蓝、绛二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娇躯挪动,向熊志契发动雷霆千动的攻势:蓝无颜身挪如蛇、更是如水,对敌来个无孔不入的发难,真个是望之在前忽焉在后,让人每每防不胜防,她每一出爪俱鼓动鹰爪般的气劲,具有无强不破的可怕力量,在洪承畸叔侄俩眼中看来,原本文静娴雅的蓝无暇忽然变成了魔女,每一转动俱是人所难猜,让人怀疑她会不会就不是人来着。再看绛无暇的对敌手段,则是美艳得多,各色花瓣在她柔软诱人的身周飘撒,看起来就跟仙女婆娑起舞无异半点,不止能收迷敌心神的功效,且因花瓣含有特别剧烈的毒药,再经她特异的功法引导之下,能够收取捕隙乘暇攻击的威力,双管齐下,可怕之处非人想像。
洪承畸可不像侄女那样谙悉熊志契超元武艺上的精深,就不能像侄女那般心定神安地在旁观战,他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唯怕熊志契出了任何一个小小的疏忽,那自己即使是死也难明志了。
将视线移向战圈核心处的熊志契,只见他脸无异样,立身不动,甚至可说是半步也没移动过,在他中等身段的外围浮起一圈淡黄光芒,这股光芒非常柔和近人,让人看着非常爽目舒神,可偏偏便是这股人畜无在的光芒硬是化去毒花瓣的侵袭。而在同时,见他左手一伸一按、一伸一按,若在平常的人看来,并没觉得有何特殊之处,但在练过超元武艺且有一定基础的人来说,可看出他右手一动一动间,释放出一股股滔滔不绝的绵软力道,无论蓝无颜怎样使用她如水无踪的攻势,也别想靠近他三尺以内的范围,正因这样,便使蓝无颜寻不到丁点可供自己下手的破绽,心里又是惊恐又是痛恨。
这一刹,熊志契向左斜方挪动半步,不多不少刚好是一尺八寸,就这半步的移动,让他抢占到特别有利他施为的空间。一来牵制蓝无颜的攻势,自己要她朝东转她便不敢朝西转、要她往南挪退她便不敢往北去,否则她的真气稍有转运不继,便像开门揖盗那样给自己败敌的机会。同时,这半步之能移动成功,也给绛无暇设下一个大圈套,因为她姐姐的主动势头一时握在自己的手上,如果她敢乱放毒花瓣攻击自己,没准说便会连累她姐姐,让她攻敌时束手缚脚,奠立自己不败的局面。
洪洁瑜虽说也练过多年的超元武艺,但她因心不向艺,所以境界也高明不到哪儿去,这会儿望着战圈里的情况仍是看不出何等关键,忍不住在内心埋怨熊志契到底在搞什么鬼玩意,为什么净守不攻?难不成这样也能收取败敌之效?
与她一样在旁观战的洪承畸在超元武艺上的修为也高不上侄女几多,但他经年苦修的“道心”有助他扩展心灵感应力度,瞅着战圈中的形势,不能明晰理出头绪,可潜意识却感应得出一切形势全操在熊志契的手上。这种感觉是极端玄妙难言的,即使是他自己,同样是随势而为罢了,真个要他用心有识去辨别便非他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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