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夙沙曜的眸中闪过几缕异样的深思,下一刻,他已然高声道:“丞相慕流景接旨。”
慕流景一怔,不明夙沙曜的意,只是人还是走到了中间,半跪了下去,“臣接旨。”
“慕卿,本王决定将十五王妹许配给你。”夙沙曜此话一出,底下皆是一片叹声。
谁都知道十五公主夙沙韵伊是王上最宠爱的王妹,王上把她许配给景相,可以看出王上对景相有多么的器重。
底下的人都如此想到,唯有慕流景暗自叫苦。
此刻,大殿之上,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未等她想清楚,夙沙曜已经接口,“就这么决定了,今日的早朝就到这里,退朝。”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似乎是不留任何余地让慕流景拒绝。
众人皆是围了上来,一口一个恭喜,虚伪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演得逼真,冠冕堂皇的话一个比一个说得动听。
慕流景无心和他们纠缠,敷衍了几句便快速离开。
一直站在一边的骆宇非依然是一脸的笑意,在慕流景匆匆离去的刹那,他眼底的笑意不由的更深了。
是嘲?是讽?是怨?是念?
谁都无法看清,谁也无法看透。
慕流景一出殿门,便朝夙沙曜的潜龙宫快步行去,不管如何,她都得让他收回成命。
她怎么可以娶十五公主?
看来她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了,再如此下去,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只不过是她自己太没用,三年了,却还是无法真正的为死去的家人做些什么?
到底是他太强了,还是她太弱了?
“王上。”她一路而去,连侍卫的阻拦也没有在意,直直的冲进了夙沙曜的书房。
夙沙曜的眼依然盯着奏折,脸上的笑意未变,只是眸底却氤氲着几分令人看不透的深思,“慕卿,你何时也变得如此鲁莽?”
慕流景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朝夙沙曜微微欠身,“臣失礼了。”
微微一叹,夙沙曜抬眸望向了慕流景,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流景,你还是不接受吗?”
夙沙曜不懂,不懂为何别人趋之若鹜的好事,他的丞相却避之如虎。
“王上……”一年前,王上便提过此事,只不过当时慕流景以将要出战为由而推脱了,只不过此刻,她又该找何种理由?
夙沙曜的神色和缓,一如往日,“流景,本王说过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唤我的名字。”
“子墨,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我不能娶十五公主。”慕流景深吸了一口气,抬首对上了夙沙曜那双湛黑的眸子,满脸坚定的意。
夙沙曜早已料到答案,唇角微微的扬起,他起身,绕过桌子,绕到了慕流景的身前,眼中带着几分戏谑,“流景,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理由?
这一次又是什么理由?
慕流景不断的搜索着,试图找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也可以说服眼前的人的理由,浑然不觉身前的人慢慢的靠近,眸中含笑。
手勾起她的青丝,夙沙曜暧昧的俯身,清悠而语,“流景,该不会你真的有断袖之癖吧?”
慕流景猛然抬首,只是此刻她才发现他们靠得如此之近,近到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不断的吹吐在她的耳根上。
“当然没有。”,慕流景绝口否认。
夙沙曜依然笑着,眸中光彩流溢,“那为何那日,流景会和骆卿拥在一起,本王当然以为流景喜欢男人……”
王上,他果然还记得那日的事?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想骆宇非当日的目的,从他的话中,她知道他似乎有些猜测到她的身份了,只是还不是很确定,而因为她对他亦有几分怀疑,而自此两人都没有再进一步揭露,只是王上又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慕流景知道,这绝不是骆宇非会做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苏云溪。
苏云溪这么做,是在报复他的拒绝吗?
这些天,宫中盛传,王上十分宠幸她,不知也是否和那件事情有关?
本来她步步为营,总是不让自己牵扯到那些无谓的事情之中,只是此刻,她却已然泥足深陷。
“那一日,我不小心跌倒,而镇国公只是扶了我一把而已。”慕流景如此说道。
“原来如此。”夙沙曜似乎信了,不过继而又问道:“那为何流景会和镇国公相约在陌烟阁?”
似是不经意之间的问话,但慕流景却明白他在试探着些什么?
“我们并没有约好,只不过同去看吟殇而已。”慕流景的眸光如水,一片清冷,看不到一丝的慌乱。
她自是明白在王上面前,绝不能露出任何心虚的表情。
夙沙曜亦是爱琴之人,所以陌烟阁一般人是不能擅闯的,但是他却给了慕流景和骆宇非这个权利,也是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他们极大的信任。
所以慕流景如此之说,也善可令人相信。
只不过夙沙曜如何想,并不是慕流景能把握的。
“说起吟殇,本王还不知流景也喜欢琴,那本王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听流景弹奏一曲?”夙沙曜的眸一如往日的深邃,没有一丝的怀疑,只有那掩不住的惊喜。
“王上远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慕流景突然想起了那一日骆宇非最后告诉她的话,心微凜,眼不由的望向了夙沙曜。
如果这一切也只是演戏的话,眼前的人可是一个高手。
但身在这宫廷之中,又到底会有几个人是单纯的?
慕流景敛起了万千思绪,唇角微扬,淡淡的说道:“子墨,伯牙子期,高山流水,我希望我们可以如他们一般,是琴中之知己。”
淡然一语,只不过其中却蕴意悠长。
既然他让她称他为子墨,那么此刻,他们是朋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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