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非轩只笑不语，手指划过杜芷蘅白皙嫩滑的脸庞，暧昧而带有挑逗意味的来回流连。
这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毓秀名门，蕙心兰质，柳诗旬赋，实属难得，只可惜投生在了欲王天下的门阀杜家。
“朕该感激你。”车非轩俯下身子，一手斜支着，一手拨弄杜芷蘅额前的散发，“你让朕知道了，除了你杜家，觊觎朕这颗项上人头的‘渔翁’还真不少。”
杜氏蹙眉别了脸躲开车非轩为她拢发的手，正色道：“请皇上明鉴，臣妾父兄素来忠君爱国，尽责职守，断不会有大逆不道的行径。”
“忠君爱国？尽责职守？”车非轩“啧啧”两声，笑容愈渐邪肆，他顿了顿，道：“爱妃所言甚是，于家于国杜相越俎代庖，让朕落得清闲，当真是‘忠君爱国’的很啊。杜指挥使则在护卫望君殿期间，让刺客堂而皇之的入殿行刺于朕，亦可谓是‘尽责职守’了。”
杜芷蘅微微一怔，没想到车非轩会将这些禁忌之言说得这般直白，只差直言不讳的道明四哥与父亲有弑君犯上谋朝篡位之心之行。
“臣妾惶恐。臣妾四哥他……”杜芷蘅掀开锦被，欲起身为杜诚进辩白。车非轩没让她起身也没让她说下去，扶她躺好，好整以暇的笑道：“爱妃不必心急，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但这次，朕若不让步，想来没人能保得了杜指挥使吧？”
杜芷蘅明白车非轩说的是事实，四哥失职罪证确凿。此罪不容于祖制，不得理于朝堂，更不受纳于民众，纵使父亲再有翻云覆雨之能也是无计可施。正愁楚间，杜芷蘅忽得灵感，脑中灵光乍现。她眼眸一暗，似想通了什么，蛾眉略拧，又倏地舒展开来，问道：“皇上想要什么？”
她想，这么好的机会，皇上不会不用四哥的周全来交换一些他想要的东西。
皇上虽然很恨杜家，却不是一个会逞一时之快的人。处置四哥其实并不能从实质上削弱杜家在朝野的势力，杜家顶多丢一个儿子，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的位置仍会是杜家一派的囊中之物。如此，反不如拿四哥作交换为自己谋得既定利益。
杜芷蘅认为车非轩大抵会这么想。
车非轩自然也就是这么想的，但面上却装作对杜芷蘅的话丝毫不感兴趣。他走到窗前，倚窗慵懒回答，“朕还要什么？整个大运国的江山都是朕的，朕富有四海万民，不缺任何东西。”他的口吻淡漠，却更像是自嘲。
杜芷蘅紧盯着车非轩的双瞳，心思百转，仍旧迅速而又有条不紊的梳理着思绪。良久之后，她终是贯通了事情始末，脑中腾一下冒出一个甚为荒诞却并非不可能的想法：那名高冠博服、形如文士的杀手就是皇上亲自安排的，其目的是要制造四哥的失职过错。
会是这样么？
整件事就是车非轩为四哥量身定做的一个陷阱？整个杜家只有从不三思而后行的四哥最易下手。
想到此处，杜芷蘅的心沉了下去。
她试探性的再度缓声对车非轩道：“如若不是臣妾孤陋寡闻，臣妾记得望君殿素来是由禁卫军护卫的。今日之前也未曾听说会改由侍卫亲军步军护卫……”
“爱妃想说什么？直说无妨。”车非轩含笑挑眉。
杜芷蘅声如飘絮，棉软软道：“怕是今日皇上临时调岗，侍卫亲军步军才替了禁卫军护卫望君殿吧？”是以她之前未曾听得四哥说起过将护卫望君殿。如果一早就有此差遣，以父亲的精明谨慎即便不能洞悉其中阴谋，也绝不会让四哥于祭天大典之日出现在朝天山行宫之中。
好一个玲珑女子，既想到了侍卫亲军步军是临时调岗，那么更深一层的事，想必她也猜到七八分了吧？
这一刻，车非轩几乎想为杜芷蘅的聪慧喝彩，一个女子竟有如此不逊须眉的缜密心思，仅凭一些散碎的线索，就想到了这么多，太难得了。他走回床边，俯看面色苍白的杜芷蘅，有一瞬，他发觉她的聪慧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远胜过她那足以诱神惑魔的容颜的魅力。
他第一次在女子面前有了一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之感。心里漂浮的那种叫做“扼腕”的情愫也就愈发浓郁了。多可惜啊，这样一个不错的对手却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了。也许这就是他愿将很多禁忌之言挑明了说的原因。
他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这种毒天下只有一人能解，而这人原是修罗教四大护法之一，曾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但自从两年前修罗教教主命丧黄泉之后，这个被称作“婆雅”的武林第一美人就消失无踪了。
从此之后，这种据说由婆雅制出的罕有剧毒便再无人能解。
曾经他心头那个“她”，也中过这种剧毒。记得那时，巧遇了一个被称作“七公子”的人，是他让婆雅救了“她”。只可惜，当年那个七公子始终端坐马车之内未曾露面，否则，兴许找到他或可再寻得这剧毒解方。
感到心里不太舒坦，车非轩赶紧收回了心神，然后告诫自己，杜芷蘅这样聪慧的女子，还是死了更好些。
“朕清楚你在揣测什么。”他重提嘴角，“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朕没有以侍卫亲军步军更换禁卫军，只是让他们共同护卫望君殿罢了。”
这里有个制衡的道理。如果撤走了自己的亲信军队，侍卫亲军步军一旦发起宫变将轻而易举成功。他不会冒这个险。
他的谨慎足以与杜相媲美。所以，纵使禁卫军还在，他仍在暗处部署了齐王秘密驯养的死士，那两个二十余岁的太监就是其中之二。
不过，他留下禁卫军更重要的是，让协守望君殿的禁卫军将携带了短小兵刃的杀手放入殿内。这确实是个陷阱，他也确实准备了刺杀自己的杀手。只可惜意外发生，在他安排的藏身于百姓中的杀手尚未有机会下手之前，率先入殿的别人遣派的刺客已经动手了。
———————————————————————————————————、实在抱歉，今天更新的太晚了，让亲们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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