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
“听张侍卫说你无论如何也想见朕一面,究竟何事?”
百花簇拥的凉亭中,年轻的帝王懒散地坐在摇椅上,背轻轻往后靠,他一手悠闲地钳着酒杯,一手搭在扶手上,食指与中指无意识地弹着,眼神莫测高深地望着允儿。
“臣妾的问题对于皇上来说,犹如尘埃一般不值一提,但对于臣妾来说,非同小可。”允儿毕恭毕敬地站在皇甫飞渊前方,学着古人的称呼在皇甫飞渊面前废话了一番,待皇甫飞渊注意到她说话的内容后,又道:“知道姐姐死了,臣妾非常痛心,所以考虑了很久,终于决定大胆见皇上一面,恳请皇上让臣妾带走姐姐的尸体,于宫外厚葬。”
皇甫飞渊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翡翠琉璃杯子,眼神狐疑地审视允儿,眸光转了转,他看不到允儿面上有丝毫虚假之色,只得纳闷地道:“为何这样做呢?据朕所知,你与芊妃的感情似乎不太好啊!”
允儿知道皇甫飞渊会有此一问,唇角淡然一勾,并没表现出多大的诧异来。
“皇上言重了,臣妾与芊妃生前的确有些不愉快,但人死为大,既然都已经逝去,那又何必记怨那些仇恨呢?”
目光一转,她面上冒出了些凄然,接着又道:“父亲死得早,现在姐姐又突然离去,身为张家后人,我的确有责任来打理姐姐的后事,我相信父亲若是活着,也一定希望我这样做的。”
“可是张家不是还有张凌波吗?你一个女流之辈何必来操心这些事呢?”皇甫飞渊继续以问题探索心中纳闷。
“皇上言之有理,家中大事的确都应该由男子做主,但现在腾龙正值外战内乱,凌波哥哥若有时间,也应该将全副精力放在国事上,协助皇上解决当前烦恼,而非操心家事。与国事相比,家事为小,若然国家发生危难,那么家又如何能够平安呢?”
一下说了这么多,允儿微微顿了口气,又道:“所以,臣妾虽然身为女流之辈,也希望能够帮凌波哥哥解决一些烦恼。当然,臣妾也知道,姐姐乃是皇上的芊妃,她的死自会有皇宫侍婢打理,但芊妃无所出,是以,臣妾胆敢请求皇上答应臣妾的无理要求。其实,臣妾此次来皇宫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觉得姐姐死了,我与她的恩怨也应该随风而去,所以便做此事给姐姐看,还望姐姐泉下有知,能够感受得到妹妹的心意。”
发挥口才,她一口气说出的话,声情并茂,硬是让皇甫飞渊无法察觉她是在说谎。
其实,进皇宫请求领走张芊芊的尸体是假,特意找此借口进皇宫见皇甫飞渊倒是真的,有些事她希望能够当面交谈,当然是指在无形中对皇甫飞渊进行潜移默化,而非故意说出,否则她的目的就露馅了。
皇甫飞渊玩味地审视着允儿的美貌,沉吟着将允儿的话消化完后,道:“皇家的确有些规矩,妃子的尸体是不能随意运出去的,不过,看在你不远万里前往大韩民国运来五百万吨粮食解决腾龙灾民饥荒的事上,功劳的确不小,朕就答应你吧。”
得到了皇甫飞渊的应允,允儿眉眼一弯,微微福身,喜道:“臣妾谢皇上恩准。”
“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关心国家大事之人。”回眸想了想允儿适才的长篇大论,皇甫飞渊忍不住夸赞。
“不。”皇甫飞云对自己的看法,允儿立即否认,随即道:“应该说臣妾乃是一个爱国之人,臣妾爱自己的国家,所以臣妾也希望所有腾龙子民过得好,并不被外国侵犯。”
“呵!不被外国侵犯……”提起别国对腾龙的侵略,皇甫飞渊冷笑一声,重复说出的话中尽是愤怒,这段时日他被国事烦得都已经焦头烂额了,偏偏波士王国还在这紧要关头雪上加霜。
“皇上还在为国事烦心吗?”瞧见皇甫飞渊一瞬间沉下去的脸色,允儿瞟了瞟他,轻轻一叹,道:“哎,波士王国无理对腾龙开战,这实在全民皆愤之事。”
“难道王妃也憎恨波士王国?那王妃可有何看法呢?”
皇甫飞渊突然正身,目光紧盯允儿,准备集思广益,在他印象中,允儿似乎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她既然能够解决腾龙上百万人的饥荒,那想必关于别国侵占本国之事,她也会有一些主意。
“呃……这个……”
冒昧地被皇甫飞渊追问,允儿似是不敢大胆说出,她眼神闪烁,见皇甫飞渊未有反对之色,嗫喏一阵,方道:“其实,面对波士王国的侵犯,皇上也无需忧虑,皇上如今大权在握,完全可以放手一搏,而不必顾忌其他。”
感觉允儿说了一句废言,皇甫飞渊泄气地往后一靠,道:“放手一搏,谈何容易啊!”
拿到张伊士将军的兵权,他的确可以放手一搏,只是,若然他把手中兵力交给别人,难保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张伊士将军。好不容易掌管了朝事,他决不能轻易的决策,否则一旦无实力说话,混乱起来他就更难收场了。
这想法已在他心中驻留了许久,似乎至今未有人察觉,然而,善于察言观色的允儿只消一眼,或者说在进皇宫之前就已经将他有可能出现的心理摸索清楚了。
“现在大街上全民皆愤,人人斗志激昂,皇上何不趁此之机亲自率领大军前往边疆,指挥将领与波士王国决战?如此一来,既能鼓舞将士,亦能获得民心,甚至还能取得胜利,稳固江山,这是一举几得之事,皇上难道没想过吗?”
允儿轻柔说着,貌似没有特意指引皇甫飞渊如此做,但却在不知不觉中让皇甫飞渊为之心动,张伊士将军死后,敢派去边疆与别国作战的将士已经找不到,因为朝中可用之人多数是平阳王和尉迟丞相的党派,是以,他若是冒然将兵权赐予某人,只怕非但不能解决边疆之危,还会助长平阳王和尉迟丞相的实力。
亲自率领,一举四得,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皇甫飞云深邃的眸子看着允儿,突然觉得允儿脑子聪明得厉害,他沉思多日而未能解决之事,她三言两语就将其化解了。
然,他方觉得允儿的主意不错,下一秒他心中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可是,朕若亲自率领大军前往边疆,那朝中又该如何安排?要知道平阳王和尉迟丞相随时都有可能做出一些不安分的举动来。”
“呃,这个……臣妾也不懂。”允儿故作糊涂地说了一句,皱眉想了想,又道:“不知皇上此刻最相信谁呢?若有十分相信之人,倒是可以让他代掌国事。”
“飞云?”一语惊醒梦中人,皇甫飞渊唇角一勾,喜悦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朕知道怎么做了。”
允儿听之表情十分真切地愕了下,道:“哦,难道皇上想要飞云代掌国事?”
“难道王妃觉得不妥吗?”皇甫飞云慢慢悠悠地自己斟了一杯茶,边喝边道。
允儿摇摇头,相当识大体地道:“飞云的确应该为皇上分忧解难,其实,飞云代掌国事倒是一个不错之举,他本身就一直与尉迟丞相和平阳王作对,有他代掌国事,那两人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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