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自从我懂事起，我就已经在李家安营扎寨了，如今我已经有十八岁了，想想看，在李家呆了也有十多年了，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掉，的确非常没有良心。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已经没法再心安理得的白吃白喝李家的了。

“小姐，少爷，你们回来啦？”想着想着，便发现自己已经踏进家门了。眼前这个中年女人是李家在聘请的佣人，因为年纪比较大了，所以我们习惯叫她桂姨。不记得她已经在李家工作了多少年，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比我后进李家，因为早先我的童年有一段时间的记忆中没有她。

“桂姨，伯父呢？”艾姐问。

“老爷在书房，我去叫他。”

“不用了，让他自己上去，对吧？”艾姐面向我说。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怀着十分忐忑的心情艰难的向楼上走去，说真的，当时我感觉自己的双腿格外沉重，沉重得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这扇门后便是书房，听桂姨说，老头子就在里面。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十分的勇气敲了三下门，但没有说话。因为里面没有动静，所以我又敲了三下，可依然没有动静，我猜他可能睡着了，这竟然让我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于是我悄悄地推开了门，正如我所料，只见老头子带着那副我为他选的老花镜，手里攥着钢笔，趴在书桌上睡得很香。

我才发现，在我长大同时他也已经老了，变成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头子了，这让我想起了董东东那首词，时间都去哪儿了，此时，我的心里有股莫名的酸楚。

我又悄悄地打开了门，我本想给他盖一件衣服再出去的，但又怕弄醒他，况且房间里还有暖气，不需要我担心。快到吃晚饭的时候，我又来到书房门口，在门外干站了许久，心里想着，也许我该让艾姐来叫的，但她肯定会说：“放屁！有些事情只能你自己来。”然后把我臭骂一顿，结果最后还得我自己做。

我咬了咬牙，正准备硬着头皮去扭门把时，结果门被老头子从里面一把打开了，这一刻，世界变得特别宁静，似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空白，只剩下我和他。我和他对视了一会，我感到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饭菜做好了吗？”老头子问。

李家餐厅，一家人坐在一起，本来应该其乐融融，但自从知道自己是老头子在中国领养的孤儿之后，我就再也在这家人面前开心不起来了，老头子见我不动筷子，他也不动筷子，大家见老头子不动筷子，大家也不动筷子，所以整个餐厅的气氛都非常的尴尬。忽然，妹妹说道：“凭什么我们要看他的眼色，他只是一个外人。”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妹妹居然排斥我，明明几个月前，我们还是一对模范兄妹的说，这我不由的感慨，时间真的会改变一切。

虽然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从那晚开始的，但我却从不因为那晚而悔恨，与其说悔恨，更不如说是感激，是那晚让我看清了自己在这个家中的份量。其实，妹妹说得没错，我就是一个外人，我身上流着的并不是李家的血，甚至都不是人族的血，我是蛮族，可以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然而我这次回来，也没安什么好心。

晚饭后，我坐在花园的秋千上，一阵晚风吹过来，似乎有些凉爽过头了，我抱着双肩，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狼狈。

“哎呀呀，怎么办？这个家似乎有人不希望你回来啊。”艾姐调侃我道。她从我身后走了出来，并把我落在大厅的外套丢给了我说：“快穿上，你感冒了，伯父会心疼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会照顾自己。”

“是吗？还记得有一次，我带你去游乐园玩，你走丢了，我回去找你，看到你坐在地上，哭喊着找姐姐，哭的可伤心了。”她说。

我当然记得那个该死的恶作剧。那是一年的夏天，艾姐突然说要带我去游乐场玩，可是，她把我带到游乐场后就躲了起来，留我一个人在那里。当时我还很小，很怕生，而且又不知道回家的路，所以不一会我就被吓哭了。

我白了她一眼说：“然后假装找了我很久的样子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说什么别怕姐姐在这。”

“嘿嘿，被你发现了。”艾姐挠了挠头，然后往我的胸口给了一拳说：“我明天早上五点的飞机，你要来送我吗？”

每每艾姐接到上级下达的任务时，她总会告诉我一声，或者说每每艾姐要离开这个家去办某件事的时候，她总会先找我畅聊一番。

“刚把我抓回来自己就要走吗？”我叹了一口气，半开玩笑的问。

“别伤感，我只是去执行任务，完成任务后马上就会回来。”她似笑非笑的说。

没错，艾姐就是这么一个人，她偶尔也会说些自以为是的笑话，但我并不讨厌这样，与其说讨厌，更不如说是喜欢。

“谁伤感了，我只是感到有些心累。”

我双手插进口袋，一副酷酷的样子说：“下一站到哪？”

“中国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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