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戈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
惊奥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才认识到这明摆着的事情，男人会让女人找不到自己的智商这句话原来是这么来的……她蹲在马丁街与中心广场的交叉口，看着往来的车辆和人群，愣神。
……
“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你还在这儿跟我嚷嚷？”
“别不要脸了！你种个女儿我生出个儿子是你的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自嫁到你们家以来我就没过一天安稳日子，一天到晚担心你在外边惹是生非还一天到晚被你妈说不安分守己，闺女儿出生以来这些日子你管过吗？你养过吗？你扪心自问你是个合格的爸爸吗？你对得起刚会说话时就喊了爸爸的她吗？我做淋巴手术大半夜的在医院自己倒水喝，没有一个陪床的没有一个嘘寒问暖的，你扪心自问你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吗？你是吗？”
男人沉吟了片刻，说：“当我死了吧。”
女人一巴掌扇过去：“我真他妈是瞎了眼！”
……
惊奥有些反感国人在国外街头吵架，让人看了自己笑话不说，也让人看了国人笑话。
……
“你们男人永远都只会在女人身上找问题，从来不低头看看自身的毛病，不知道你们那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是哪儿来的！”女人冲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吼出口。
往来人群像是提前商量过一般均视而不见，没有一个停住脚劝一劝的，看的出他们不想知道这一对男女发生了什么，但一定从心底开始瞧不起这一对男女了。
惊奥站起身，用自己可以听到的音量啐了句：“去他妈的愧疚！去他妈的自责！去他妈的别戈！”说完向旁边人行道一个漂亮的女孩要了张纸巾，然后朝那个已经眼泪肆流的女人走去。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把纸巾递给她，说：“Wipeyourface.”
“你说什么？”女人偏过头，皱眉问。
“忍着吧。”
女人本来就没发泄完火气，见一个陌生女人对她说了这么一句不中听的话，马上转移了目标，对着她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
“五十来岁，还是二婚，再离婚可就没有第三家愿意接手了，他渣并不是一时的，说白了还是你识人不清，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之后还没有吸取教训，你还有心在纽卡斯尔最繁华的地段叫嚷、败坏国人素质？”惊奥音量不大，但每一句话都直戳女人心房。
女人用一种见鬼了的眼神看着惊奥，说出的话多了些颤抖：“你你……怎么知道我结过两次婚？”
“我是吉普赛女巫。”惊奥说。
女人听到惊奥的话眼神一亮，靠近了她两步：“你可以帮我算算命吗？”
惊奥轻笑了声：“我不给败坏国人形象的人算命。”
女人脸一红，下意识的瞥了眼四周，然后一脸尴尬的离开了。
惊奥盯着她的背影，而后看向她挎在臂弯的Hermes，拉链处露出的一小截页尾为‘纽卡斯尔大学申请表’的纸上，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字：张孤城。澳大利亚纽卡斯尔大学招生最低要求是要雅思4分，前提还得是在读高中生，除却高中生以外的所有申请者雅思要过6.5，不论这个女人五十上下的年龄，单论英文，就不合格，显然这个张孤城不是她。也不会是刚才被她骂走的男人，一个不配做爸爸和丈夫、还总让人担心会惹是生非的男人，不会想读大学。那么值得她不远来此的就剩下她的孩子了，按照她之前提到‘闺女儿’时形容‘出生以来这些日子’和‘刚会说话就喊了爸爸’这一说法，这个孩子不会太大，所以她应该还有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就叫张孤城。可以拿到这张纽卡斯尔大学的申请表，说明这个孩子符合纽卡斯尔大学的招生条件，那么他（她）的年龄应该不小了，如此，解释的通的就是张孤城是这个女人与她前任的孩子。另外，这个女人的婆婆会说她不安分守己想来也是她曾做过什么为人诟病的事情，一个女人除了不洁还有什么是会被形容不安分守己的？
估计她的第二次婚姻也不是好来的。
“我以为你找不到就回去了，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要执着的多。”
林肯的声音出现在身后之前，惊奥就已经准备要回去了。
惊奥回过身，看着林肯，说：“我饿了。”
林肯弯了弯唇角。
“已经第三天了。”
“嗯，我已经安排给三儿和李逵了。”
——
国内，杨阳扬的丧礼。
方芳芳冷笑着看向礼堂内，黑压压的一排人着装整齐，人手一枝花。
李逵从方芳芳身后冒出，靠近她小声说：“发出去了五百张讣告，只来了十分之一。”
“正常，很多受扬恩惠的人都不愿意让人知道受过她恩惠，至于她那些炮.友，更是没一个靠谱的。”
“你怎么还没改称呼？别哪天她回来你说漏了嘴，我告诉你她的劈裆一脚劲儿可不小。”
“惊奥得读两个字儿！”
“你也忒懒了！”
两个人说着话，方暮过来了，锁着眉头：“说悄悄话注意场合。”说完没等方芳芳开口，又说：“你们俩好歹也装的伤心一点。”
方芳芳听到方暮这话偏头看向李逵，问：“我看着不伤心吗？”
李逵诚实的摇了摇头。
“去给我买瓶珍视明。”方芳芳使唤李逵。
李逵不高兴了：“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要是自己去早就去了，还会使唤你吗？”
“不要脸。”
“你……”
方暮听不下去了，转过了身。
方芳芳和李逵见方暮离开，又开始继续了。
“机票买好了吗？”方芳芳问李逵。
李逵一脸懵比：“不是你买吗？”
“你还真是一毛不拔啊。”
“你有个有钱的老公，花钱不愁，我得靠自己挣。”李逵说这话时颇有一种‘我挣钱我牛逼’的感觉。
方芳芳哂笑一声：“别不要脸了，你花的哪一分钱不是从惊奥那儿来的？”
“那你也休想从我这儿拿回去！”李逵死活都不掏钱。
方芳芳拍了她胳膊一下，说：“你傻啊，这么多掏份子钱的，随便两个人的份儿就够我们豪华澳洲游了。”
李逵眼神亮了，看向方芳芳：“惊奥不在你妥妥的脑力担当啊。”
方芳芳得意的眉梢挑起：“那是。”
——
美国，弗吉尼亚州，里士满，联邦调查局总部。
副局的两个新探员在联邦大楼正门大打出手，原因是一人未带身份证明硬要进入，一人因为探测仪没有显示死活不让进。在惊动了前来授衔新任局长的监察长后，两个人被送去了原先任职地……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局长办公室内，新任局长正襟危坐，监察长搁在桌上的手十指交叉，转着大拇指。
“监察长。”
“半个月之内，调查清楚基神要这四幅画做什么，我不想再看到退位让贤的情况发生。”监察长如是说。
局长应了一声后起身离开。
基神，盗窃犯，两百余起盗窃案底，所盗财物总值近十二亿美元，但他似乎只是享受盗窃过程，作案后一周内，所盗之物必定归还，不仅如此，归还盗窃物之时还回馈给警方一些摸不着头绪的案件消息，比如瑞士银行爆炸案中毫无作案动机的人就是凶犯，比如逃窜海外的奸杀儿童的嫌犯的藏匿地点，比如黑客大盗洗劫四家上市公司的操作过程，不胜枚举。
正因如此，国际间各个情报机构对这个基神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当下按住他就当没发生过。但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基神在联邦调查局总部盗画时掉进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女人设的陷阱里，之后被最高法院宣判半年牢狱。
这个基神就是别戈，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女人就是惊奥。
相对张杨安娜，别戈对惊奥没有那么多恨意，本来入狱前的人生就是麻木的，在关塔那摩待得那半年，打打架，斗斗拳，也还算过的不错。
别戈握着张扬安娜走前递给他的一杯泡腾水，回想。
‘咔哒’。
门禁的声音。
别戈没有回头，可以进这间房子的人除了他就只有张杨安娜了。
“我走了六个多小时，你连动都没有动。”张杨安娜说着走向别戈，从他手里把那杯未饮的泡腾水夺过来，走到水吧的水槽，倒掉，然后重重的放在流理台上。
别戈掀起眼睑，看着她：“有什么消息吗？”
张杨安娜看着别戈那张毫无感情的脸，叹了口气，说：“监察长给我半个月的时间让我查清楚你为什么要盗画。”
“嗯。”
张杨安娜不满意别戈的反应，两步走过去，蹲下来，仰面看着他：“你一点都不着急吗？只有半个月。”
“半个月够了。”
张杨安娜双手握住别戈的手臂，俯身亲了亲，说：“我会再为你制造一次机会，这次务必要到手。”
“我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别戈把张杨安娜的手从自己手臂上轻轻拿掉，站起身，走向露台，最后停住脚，双手撑在栏杆上，说：“我会让你交差，唯一要求是，不要管我。”
“不行！”张杨安娜说着走向别戈，从他身后拥住他，脸贴着他的脊背，轻蹭之后说：“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我会发疯的。”
“那你只能是在半个月之后退位让贤了。”
张杨安娜拥着别戈的手一紧，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最后说：“不管你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的计划。”
“对不起，我不想说。”
“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我那么爱你……”
别戈没等张杨安娜说完话就拿掉了她的手，转身离开，在开门前说：“那就依我。”
张杨安娜在他关门时喊说：“我手上又多了两个人，一个技术人员、一个特工，我会指派协助你！”
“不用。”
‘咔哒’门关上了。
——
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纽卡斯尔，马丁路197号。
“还有问题吗？”惊奥随意问到，问毕驱着手中木槌一杆将球击进铁环门。
林肯双手握住木槌，抵住下巴，靠在石墙上，看着惊奥动作优雅的拿到十三分。
“嗯？”惊奥直起身，看向林肯。
林肯还在失神状态中。
“16总统！”惊奥稍稍拔高了声线。
“啊？”林肯回过神，一双大眼错愕的盯着惊奥。
惊奥眉头微皱，说：“魂儿被谁勾走了？”
“你。”林肯呵呵傻笑。
惊奥也学着林肯傻笑的模样呵呵了两声：“那你可怜了，这个人是不会把魂儿给你送回来的。”
林肯嘴角向下，撇了撇后说：“三儿和李逵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知道吗？”
“想到了。”
“她们到时候问起来你为什么要设计自杀你怎么说？”
“她们不会问。”
“你怎么这么肯定？”
“她们跟你是一样的，知道多嘴这些我不会言明的事情是自讨没趣，所以不会问。”惊奥说完开了个新的话题：“铁线草在没有日照的情况下好打理吗？”说完蹲了下来，盯着槌球游戏所用的草皮。
林肯顺着惊奥眼神所向看向草皮，说：“这草生命力很强，不用太悉心照料就可以成长的很好。”若是回答惊奥的问题，到这里就应该话毕了，但林肯又多了一句嘴：“就像我一样，顽强，不惧摧残。”
惊奥斜了他一眼：“你还真是无时不刻都能把话题引到我不愿谈及的层面上去啊。”
“没办法，你的眼里是草皮是槌球，而我的眼里都是你。”林肯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酸了。
惊奥走向林肯，把手中的木槌交到他手上，说：“我困了，晚饭不吃了，不用叫我了。”说完出了槌球厅。
林肯看着惊奥的背影，想着，他还是有机会的，只有别戈不再出现。
但他没想过，没有别戈，还有各种戈。
——
次日晌午，方芳芳和李逵到了。
“Surprise!!!”
惊奥站在泳池边上，睥睨着两个人，神情是不冷不热。
“Surprise!!!”两个人又喊了一声，这次多了双手敞开的动作和挤出鱼尾纹和法令纹的笑容。
惊奥没搭理她俩，一个好看的跃起动作后跳进了泳池内，朝对面游去。
“怎么不惊喜呢？”李逵小声问方芳芳。
方芳芳也是满面疑惑，用同样的小音量回：“就算不惊喜也该有点惊吓吧？”
“太不正常了。”
“她早就知道你们来了。”林肯端了两杯白葡萄酒，递给方芳芳和李逵。
方芳芳和李逵一脸便秘神情的接过高脚杯，异口同声抱怨了句：“嘁！真没劲！”
林肯勾了勾嘴角，然后走向惊奥泳道的尽头，蹲在岸边侯着她。
五十米的泳池长，惊奥切换了三种泳姿，对于方芳芳和李逵这种不会游泳的人来说，有严重的显摆意思。
“你看她多不要脸。”方芳芳坐在泳池旁的编椅上，眼睛盯着惊奥，嘴巴对着李逵。
惊奥游到头之后双手撑着泳池边缘上了岸。
林肯体贴的把手中的大毛巾递给她。
惊奥接过来，一边擦着头发边朝方芳芳和李逵而去，边走边说：“我跟方暮说我葬礼的份子钱打到我账户就好了，怎么？他没跟你俩说？”
方芳芳和李逵听到惊奥的话心虚了，同声道：“什么份子钱！我们不知道！”
惊奥笑出八颗皓白的牙齿，说：“还要让你们亲自跑一趟，我挺不好意思的，毕竟没打算给你们报销机票。”
“扬你说笑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呵呵呵呵。”方芳芳呲牙傻笑，想蒙混过关。
李逵眼看摊份子钱这事儿没戏了，马上切换了阵营，动作快的跑到惊奥身后，面对着方芳芳，说：“说多少遍了要叫惊奥！你这个狗记性！”
“嘿！你这个贱人！”方芳芳屁股从编椅上弹起来，一蹦三尺高，指着李逵就要骂祖宗十八辈。
林肯挡在了李逵面前，握住了方芳芳的两只胳膊，说：“饿了吧？我安排了活动。”说着扬起手心的名厨召唤磁牌，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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