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紧张治疗,风倾染体内的毒性暂时被压制住了。
皇宫内彻夜灯火通明,太医和宫人进进出出,人人脸上布满不安的神色。
公主前往朱雀楼出席成人礼,不料竟身中剧毒而归,至于中毒的原因,知情人都讳莫如深,谁也不肯细说,这无疑又加重了宫廷内的种种猜忌。
公主自出生以来遇到的刺杀事件屡次发生,宫内亲身经历的人不在少数,听闻本次成人礼皇后交给了大将军全权代理,回想起大将军过往的种种行为,不免令人将此事联系到他身上。
自风风倾染成年晚宴已经过了一夜,仅仅一夜,京城中风云剧变。
很多人本以为三星会聚的这天会有精彩的博弈戏上演,等着看热闹,不料宴会还未结束,就有人忍不住出手。
虽然羽崇严令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走漏消息,但天刚亮,江渚郡主风倾染毒害公主的消息还是迅速传遍临渊城。
风倾染本就因为孤苦的身世备受百姓怜惜,这个消息一出来就在京中掀起千层浪,市井之中流言纷纷,无外乎这个从江渚来的郡主多么险恶用心,为帝位之争不择手段,风倾染小小年纪命运坎坷,还有不少其他阴谋论甚嚣尘上。
羽崇确定有人推波助澜想把事态进一步扩散,他本就对褚隧王起意,置风倾染于死地的同时毁掉风继慕的名声,这一一石二鸟之计直接受益人就是褚隧王父子。
羽崇与褚隧王打过几次交道,虽然褚隧王极力掩饰,但他对帝王之位的渴望并不在江渚王之下。那样压抑、热烈的眼神,羽崇丝毫不陌生,因为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在镜中看到同样的眼神。
季兴帝在世时,江渚王和褚隧王永远没有机会染指帝国最高的权力。他们只能远远看着,羡慕着,嫉妒者,仇恨着。
但现在,无限接近帝位的可能就摆在他们面前。
自从十六年前,应承夜和羽崇联名发书,将风倾染、风继慕和风逾景共同作为帝国继承人的候选者,这两位本已远离帝都的王重新燃起了内心深处强烈的渴望,又一次,他们获得了“机会”。
十六年来,江渚王和褚隧王都将自己的子女作为未来风倾帝国的王者进行培养,希望自己的梦想可以在子女的身上得到应验。
风倾染的成年礼万众瞩目,也是江渚王和褚隧王认定的最佳舞台,他们想象着自己将借此正式回归帝国臣民的视线。
没有想到的是,却是以一种声名狼藉的方式。
宁海别院内的灯火彻夜通明,外面看起来很平静,偶尔靠近才会听见摔碎东西的响声。江渚王已经在别院内发了一晚上的火。
若不是巡夜的士兵亲眼所见,也不相信不久前还在大将军跟前伏低做小的江渚王原来是这样火爆的脾气。
江渚王任性发泄了一通,才想起盘问风继慕。
风继慕自幼失母,与父亲关系并不怎样和睦,方才在外人面前,两人却要作父慈女孝状。
江渚王对女儿的看法是性格乖张,性烈如火,倔强不服管教,给风倾染下毒这事甫一听来匪夷所思,冷静下来一想,风继慕倒真有胆量干出来。
风继慕将当晚实情相告,江渚王半信半疑,并没有全信,又各种试探,风继慕仍是咬定没有做过。
盘问良久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江渚王命随从将风继慕锁进她的卧房,不得擅自出入。
风继慕本就受了莫大冤屈,心中早已委屈至极,见亲生父亲也是对自己心存怀疑,虽然又痛又恨,面上却是强忍伤心,不肯服输,自行回了房间。
是夜,风继慕独坐窗前,看着明亮的圆月还悬挂在高空,就在两个时辰前她还是众人拥簇的天之骄女,在月下与一帮同样尊贵的人饮酒作乐。短短两时间里,已成为阶下囚,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
她哭够了,反而想起那个一笑起来摄人心魄的应君诺,他现在又在哪里呢,他对自己的遭遇又抱着怎样的想法呢?
风倾染吐血昏迷时,应君诺抱着她时的眼神是那么心疼,完全失去了原有的从容,他和她是什么关系?
风继慕又想到自己年幼丧母,孤苦无依,父亲和后母虽然没有苛刻自己,却也并没有付出多少关心。今日父亲已然对自己起了疑,如果母亲还在,一定会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身边吧!
念及此,不免起了顾影自怜之心,暗中垂泪。
正黯然间,一个黑影从窗前闪过,风继慕凝眸细看,竟然是心心念念的应君诺。
“应君诺,我在这里!”风继慕轻声喊道。
应君诺听见风继慕的呼喊返回窗前,笑道:“还好,你没有事。”
“你怎么来了?”风继慕擦了擦红通通的眼睛。
“我来看你。”应君诺道。
风继慕先是惊喜,随后马上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这副狼狈的样子都被他看了去,心里愈加气恼,转过身一言不发闷闷坐着。
应君诺最是擅长察言观色,只这一个动作就了解了风继慕心中所想。
风继慕兀自不开心,只听应君诺在她身后用很温柔的语气说:“这院子守卫森严,我在外面徘徊良久才冒然潜进来,虽然有失君子之仪,但是为确定郡主是否安然无恙,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还请郡主不要责怪。”
风继慕忽忧忽喜,满腔委屈无处诉说,道:“人们都说患难见真情。我今日落难,围绕在我身边的朋友如鸟兽散,你我不过初次见面,却愿意冒险来看我好不好,可见你是一个挚诚温厚之人。你是丞相之子,有大好前途,完全可以隔岸观火,为何要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