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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1)

北燕国的琅县有一门出了名儿的贫困破落户,那是整个琅县从东头到西头家喻户晓的,由唐可辛和她的阿爹唐文博组成。

这个唐文博呢,是个自持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教书先生,说得好听呢,是百世之师,淡泊明志宁静致远。说得难听点就是迂腐一世,固步自封。

而年纪尚小的唐可辛虽是没有见过她的娘亲,但是印象中好像有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轻抚着她的脸,叫她辛辛,问她过得苦不苦。

可是再怎么追问阿爹,阿爹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就是敷衍了之,然后这事就算是翻篇儿了。

但是她仍然坚信,她是有娘的,不是别人整天挂在嘴上,说她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瘦猴子。

然而,一直以来,唐文博都是琅县唯一的老光棍,多年以来他一个人带着自己的亲闺女,风雨无阻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又当爹又当娘,日子过得清贫不堪,别说没有女子看上他了,就连夫人也看不上,所以没有一个媒人上他家给他说说续弦的事情,。

这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唐文博和唐可辛一家两口就这样的日子一天天的过着,竟然赶巧碰上了近几年琅县成立了新式学堂,这新式学堂与他们的书斋入学规矩冗杂不同,只要初试通过便可入学受教,讲学宗旨沿用圣人之道,有教无类,每个人的程度不同又因材施教。

所以这新式学堂如同雨后春笋,一时势头之大一发不可收拾。

唐文博的书斋就像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唐文博的书斋就是那个前浪。

因此,唐可辛阿爹的书斋自此门庭冷落,学堂内的夫子实在是看不下去唐家两口的生活,就上门三顾茅庐的请唐文博前去加入学堂,与他们一同共收天下门生,为国家造就博学之才。

可唐文博每次都是抿嘴摇手严词拒绝,不管如何,都要一直坚守自己的书斋,青云书斋是他们唐家世世代代相传的书斋,所育之才数不胜数,哼,区区一个学堂,顶着沽名钓誉的帽子,就想着取代他们世代相传的书斋?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根基不稳注定早夭。

就这样,唐可辛和他的阿爹两人的日子过的越发的清贫,一日不如一日,最终被迫无奈卖掉了祖宅,靠着这些钱财终以度日。

可是没有一门营生,靠着这些钱只能是坐吃山空,所以邻里邻居们劝说他,去买个一田二亩的,种些时蔬去集市里贩卖,好歹是个营生,还可以养活女儿有口饭吃,比现在他这样强的太多。

唐文博听后勃然大怒,差点就要用手中的诗经去拍那进言之人,他严声道,“我唐文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怎能与那山野莽夫相提并论,汝等想法真是俗不可耐。”随后便甩袖愤然离去。

而当时的唐可辛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大道理已经懂得很多,甚至比唐文博都的想法都要通便,她蹲在角落幽幽道,“哼,明明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还横的不行。”

她转过头继续画她的武侠小人,只有有了一门手艺,赚了钱,才是最硬的道理。

在唐可辛眼里,读书读书,死读书,读死书,她阿爹这辈子是赚不到钱的,他看人家学堂人声鼎沸,他就也只能一边不爽一边泛酸。

她心里暗自腓腹着,但肚子却已经饿的咕咕不停地响了半天。

慢慢蹲下身子,只有蹲着才能暂时缓解缓解饥饿,这个方法的弊端是最终头昏眼花,眼冒金星,但是只要坚持坚持就是明天了。

过了今天日子就会过的非常快。

因为今日听闻北燕城里的名门望族霍家双喜临门,独子霍玉连官拜当朝一品丞相,皇上惜才心切,就御赐良缘将自己的三公主许配给他。

整个北燕普天同庆,所以过几天,不仅宰相府分发善粥,就连当今最抠门的圣上也打开国仓,开仓赈济贫苦百姓,一时之间,他们这拨人兴奋的手舞足蹈。

而这所谓的贫苦百姓当然就是包括了唐可辛和她的老光棍爹。

所以明天一大早她她一刻都不能耽搁,得早早地赶去北燕京城里,听说去的人可多了,去迟了可就没有了,他得赶在别人前头好排队,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得好好把握。

但是这样天大的好机会是这绝对不能让阿爹知道的,不然他一定得嚷嚷着给自己讲大道理,什么君子取之有道,什么君子不食他人嗟来之食,什么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

都什么时候了,再不折腰,就得折寿了。

她饿的晕晕乎乎的,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家的小茅屋里,看了看躺在床上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躺的直直的阿爹,不由得想起阿爹说过的话,他说,“君子立于天地间,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睡有睡相。”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伸手打开早不足以遮风的破门,一阵寒风凶猛的袭来,刮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用手挡在额头方才勉强看清前方的路,踉跄着走到旁边的水井打上一桶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她实在是太饿了,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只能先喝点水缓解缓解饥饿了。

“咳咳咳咳……”喝的太急,反倒被那冰冷渗骨的凉水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堵的她在原地跳了好几下,半天才缓过来,一双眼睛被憋得通红,活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兔子。她用手轻抚着胸口,将手中的水瓢恼怒的摔在地上,愤愤道,“连你这任人使用的破玩意也敢来欺辱我?”

“……辛辛,辛辛。”茅屋里飘来阿爹的虚弱无力的呼喊声。

听到阿爹的呼喊,心里烦躁的不行,阿爹自己一直不愿与低他一阶的人同流,也不愿让她出去做工,整日如此,他们都有多少天没吃饭了。

她一边喘气一边往进走去,红着眼圈问道,“阿爹,何事?”

唐文博早已瘦弱不堪,整个身子只裹着一条破烂的薄被子,半撑着勉强坐起身子,颤抖着左手指着小木桌子上的几本破书,断断续续的说道,“……辛辛,今日的……诗词可否……可否温习背诵?”

她红着眼睛,忍住眼眶中四处打转的泪水,环视家中一周,茅屋顶端根本不足以遮挡寒冬凛凛之风,墙壁四面处处是缝,想想在琅县所有的一家一户中,几乎都被盗贼光顾过,只有他们家,从来没有,因为没有一家人家看的上眼的东西。

或许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张断腿桌上那几本破书了。

可是就算盗贼盗去了,倒卖给谁?谁要那几本破破烂烂的书,买回去了还得自己修补。

越想越觉得委屈,自己当年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能落魄成这样?

一激动,就哭着将桌上的书本全部用胳膊扫落在地上,又上去踩了几脚,指着地上哭着说,“终日就只知道读书,您何曾想过养家糊口?别家的姑娘每一季都有一件得体的衣裳,我呢?多少年了,都是这一件。”她揪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指着自己家的米缸,“可这些我都不在乎,您有看看我们家的米缸空了多久了吗?您有反思为何我们这么久了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吗,这些您都仔细想过吗?”

阿爹仍然不为所动,只是怔了怔,不停地咳嗽,看着阿爹深深凹陷下去的两颊,她有些失神的摇了摇头,嘴里念念叨叨的往外跑去,“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本就不该指望您来养家。”

唐可辛抹着泪,头也不回的往城外奔去,她现在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否则必定跟阿爹吵起来。

她跑啊跑,跑啊跑,唯一的念头就是跑到北燕京城,好等到过两天霍家和朝廷发粮她好讨一点来,父亲和她就可以再撑几日,到时候,她再去大户人家做工。

这个家,她一定要撑起来。

不能再让街坊邻居说自己家是琅县第一破落户,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父亲做了一生的文人雅士,怎么能容忍别人如此在背后戳着他的脊梁骨说这些?所以她一定得努力,虽说在家从父,但是如今父亲那个样子让她如何听从他的种种道理。

她必须得好好合计合计,干什么才能来钱快,又不上风化。

唐可辛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到了京城门口,记得隔壁家的李狗蛋说,北燕京城内一派繁华昌盛门外,从东边到西边根本就没有像他们家这种破落户,全部都是清一色的达官显贵的大户人家,家家户户宅院光房顶中间还有俩侧都镶嵌着明晃晃的宝石,光从门口看去都是金壁辉煌的,宅院门口还带俩得意洋洋昂然挺首的石狮子。

而房顶上全部都是青瓦片,那遮风挡雨的程度肯定是十分厉害,他们的茅草屋怎么能比?

就连人家家里养的一条狗都比他们金贵,吃的都是新鲜的食,还连挑带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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