彧莺才帮人抓好了药,却突然发现季清冲出门去,她赶紧把药包塞进一旁药剂师的怀里,一起跟着跑了出去。
街口的人群被那唤季清来的青年拨开,“让一下,大夫来了!”
季清没能顾得上看身边另一名大夫此刻是什么表情,她只是急忙蹲下身,观察起了病患。
“这看卒中没看好,反倒在大夫面前发作了……实在可怜啊!”
旁人嘀咕了一句,季清仔细一看对方的脸色,指尖一捏其脉,眉头一蹙。
此人明显是突然倒地,而且已然昏沉不省人事,且牙关紧咬,根本不能以药石相救。
季清庆幸自己顺手拿出了针包,她赶紧取出三棱针,刺伤了其十指的十二井穴——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冲依次入针,只待恶血去除。
这种急救之法,她不信身边那大夫会不懂。她当即抬头,想看看那人究竟是何等模样。
谁知,这才一抬眼,就发现这样貌清秀的男子正一头大汗屏气凝神紧盯着自己。
这人自己见过吗?她没什么印象。在麒麟医塔的时候,要见的病人最多时一天都足有二百上下,哪里还能记得清楚其他的大夫……
然而,这时候的季清更想知道对方为何会突然昏倒引发如此严重的卒中症状。
不等季清开口质问,对方已经自觉道出:“此人已经患有大半年的卒中了,乃是肝中之状,我给他配了药用了一个月,今天他突然来此质问我,说我的药方有问题,药效根本就没有。这就是我开的方子,你看看!”
那大夫赶紧递上了一张药方,季清取过后一看——药方确实没错,她正顺手搭着对方的脉搏,同时又仔细看着药方上的药物名称和剂量。
“他在哪里抓的药,你可知道?”
“城东头的福春堂。”身边另一个人回答道。
那倒地男子身边蹲着个青年,那就是刚才叫自己来的人,看起来这青年应该是病患的家属。
“可还留有没服用的药?”
“有!都带着呢!”
那青年从怀中取出了一包药,季清赶紧打开,用手拨开药材,取出了几件在手心里,凑近了鼻子闻了一闻。
她蹙眉不展,而一旁的彧莺已经看懂了其中的问题。
“奸商!”
彧莺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她这一句抱怨,则是点破了众人心中的疑团。
只是,季清不想在这里做什么判官,身为伊氏药行中人,她若是直言同行的问题便是挑衅了。
她回过身对彧莺言道:“快让人抬担架过来!”
彧莺扭头就飞奔而去,接着,两名小厮冲了过来,接着都一起轻手轻脚地把人抬上了担架,送去了一旁的伊氏药行。
那大夫也跟着一起去了,反正他那小铺子上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他只夹着一本自己记录着每日病患病例的册子,就一同来到了药行之中看季清施救。
病人卒中风邪入脏,乃是极其麻烦的事情。
她随即取针,继而在百会、大椎、风池、间使等穴位上扎了针。只是,这还不够,她又在曲池、神门、鱼际等穴位上加了针。
这一动作,让一边的大夫看的清清楚楚,忽地长大了嘴巴,似是茅塞顿开。
“他可是时常心有惊恐?”这是对着身边那青年问的。青年白了他一眼,回道说:“是啊!”
“愧哉,愧哉!我确实不如这位姑娘的医术精湛!竟然没有判断出其心脉有异……”
“这不能怪你,”季清头也不回地突然开口了,“他的心惊之状是近几日才出现的,而且也正是因为他心中惊惧过甚,才会急着来找你讨个说辞。然而你的药方并没有问题,该是与其争执过了吧?”
“咳!”那人猛地一拍大腿,“我亦有错,不该与病患起口舌之争,他是受不得气的!”
季清舒了口气,因为此时病患的气色明显有了好转。
她侧过身,看着身边这大夫,“你是几号的?”
她这一问,对方一怔。
“我……一千九百三十二号……”
男子本能地脱口而出,说罢,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难怪了。你入塔时间并不长吧!过了几座塔?”
季清的提问,就像是那麒麟医塔中的老医师一般,气定神闲,却又极富威严。
这哪里像个十几岁的姑娘?他们不知道,其实季清已经年满双十了。
“我……到了四十九座塔时,所有的大夫就都被特赦了……”
季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而后又继续抓起了药来。
当她这几包药抓完之后,递给了那青年,言道说:“之前的药别去吃了,用这个。药方我不会再写给你,吃完了就来复诊便是。还有,这位大夫并没有给你爹诊错病症,你就不要错怪于他了。他一天得看不少病人,不如我这般清闲,遇到冤枉了自己的事情,心一时发急乃是天性,在所难免。”
那大夫羞愧之际,头都埋在了胸口,不曾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或许小了自己七八岁的姑娘用这般说辞袒护……
“对了,季大夫是吧!”那青年捧着药,很是好奇,“为什么不给开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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