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扫视了堂中的几个熟面孔，大家见季清都不害怕，于是都纷纷点头了起来——他们虽然想说话，但是还是害怕会像那掌柜一样被百里尧呵斥。
百里尧心中也是好奇，“你，先说！”他随便指了个站在卞皓然身边的人，而那年轻人也是迫不及待地道出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那天那位大伯倒地之后，他儿子就把季大夫拉过去给他爹瞧病了！季大夫问他拿了吃剩下的药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只是她身边的姑娘说了句‘奸商’，也没说药有什么问题呗！”
“嗯，嗯……”许多人都哼唧了起来，只是点头，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大家的反应一致，都是赞同这人的说法。
百里尧又指了个人，那是个老妇人，妇人开口道：“确实如此啊！事后大家也没多想，就跟着一起来了药行，看着季大夫继续治疗，而后在这儿给人抓了药。这人才缓过来些许，药行的伙计就帮忙把人抬回家了，而福春堂出事儿……好像与季大夫救人的时间才隔了没多久呀！”
老妇人仔细算着时间，但是却觉得有些糊涂，算不清，她正数着手指很认真地算着，而百里尧看着心烦。“谁能说得出准确的时间？”
“我！我知道！”药行的小厮突然举手，他环顾四周，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了，有些紧张。百里尧一眯眼，“说！”
他这一个“说”字，倒是够凶狠，吓得小厮一跳，定了定神后才开口，“老板回来的时候有提到过时间，从那位大伯倒下季大夫去看病，到福春堂出事，不过才隔了两刻多些！”
“才两刻？这么短？你没欺瞒本宫吧！”百里尧一瞪眼，目露三白，表情甚是可怕。
小厮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件事又不止我们这些人知道，这条街上好多街坊都知道的！太子殿下只要多问几户人家肯定就能知道了！”
百里尧提起手来揉了揉眉间，浅浅叹了口气。他本认定是这家药行想要搅和福春堂的生意才故意中伤，可是有那么多寻常百姓可以作证的话，自然就没有伊氏药行什么事儿了。
“奸商？这句话是谁说的？”
百里尧才发问，彧莺就站到了季清身前挡着她，“我说的，怎么了？”
彧莺的脾气属于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她虽然知道了面前的人是当朝太子，可是心中却无丝毫胆怯。她先才也没有跪地——因为大家跪拜之时，她还在里面才给苏泰醒完针。
看着她走来的方向，百里尧记得那里头传出过奇怪的叫声。
“那里面还躲着什么人吧？都出来！”
“他身上扎着针，就跟被点了穴一样，根本动不了！”
彧莺接着话茬，倒是比百里尧更有气势了，“对了，你到底想问我什么呀？奸商这个词儿是我说的，我看着那药眼睛瞅着都可以看出霉斑来，这吃了可是要出人命的呀！卖药的不是奸商，那还是个什么东西呀！”
“你！你这丫头，好生放肆！”一旁的阉人吱声了，彧莺白了他一眼，根本不理会。
“话说，那个什么福春堂，我和我师父根本就没见过，咱们俩才来的南吴，根本就对这里的其他药行一点儿都不熟悉。不过是看在这伊氏药行老板的面子上才来做几次义诊，难道说，南吴的太子殿下以为，我们这两个外面来的人会想要搅合你们这儿药行的生意吗？即便我们想，伊老板可还不乐意呢！”
“哦？”百里尧笑了，“此话怎讲？”伊荐乃是南吴最大的药商，他不愿意做伤害同行之事，难道此人的品行真的如此高尚不成？
“因为伊荐他自己现在还是个病秧子呢，哪里有功夫管别人家的闲事！”
彧莺泼辣的口吻让人丝毫看不出是在撒谎的样子，季清无奈一笑，“别说了，让他知道，多半又得气黑脸了！”
彧莺一噘嘴，“我说的都是事实啊！谁让他不乖乖听你的话好好休息的，整天还往外面跑来跑去得瞎折腾……”
“他没有折腾，是我让他多出去走动走动散散心的！他那个病，就是需要心情好才能恢复得快呢！”
季清的态度温和，说话时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心智甚是沉稳，与身边的丫头气氛完全不同。
百里尧虚着眉眼，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似的，咧嘴一笑：“从别处来的呀……哪儿来的？”
“北曜。”彧莺回答着，这是她们与伊乐生约定好的说辞。
“哦？来南吴，可有这里的行医证啊？”
这句话，恰好问到了痛处。卞皓然心头一紧，眉间一蹙，想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无从为其辩护。
“若是没有行医证，那你可得去官府走一趟。不管你是义诊还是做什么，只要在南吴给人瞧病那就得有行医证！否则……谁又能证明你一个病人的诊金都没收过，而且没有把人给治错过？”
百里尧先才慵懒的神色逐渐蜕变做了饿狼般的狠厉，他虽然面带笑容却阴沉至极，身边爪牙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个都迈出了脚步走向了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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