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女儿在朝中已经被封为贵妃之位，周荃究竟被看百里睿珩看中几分，朝中大臣们自然都知道。
而如今，除了庄王之外的皇子不在窦氏的势力之内，朝堂里的大臣也就只剩下中书令訾萩、左相秦昊、太尉周荃及其管辖的兵部、刑部尚书白司蟒与御史大夫言冰安单独行事不偏帮任何人。
军中，除了禁军、护城军与百里末手中的军队，放眼望去依然都是窦氏势力掌控，算来也占了吴国军力的一半。
看着周荃手中的名单，白司蟒点着其中几个人的名字，“我有印象！就在五年前吧，这一批人突然被调配过来，原因十分牵强，说是护国有功才调任至此……护国个屁！我怎就没听说过这档子事儿呢？除了实打实地在边关打赢了胜仗的，还有谁护国之功？”
白司蟒啐了口唾沫，周荃无奈苦笑，“你呀，别总是像个粗人一般！这是在京城，又不是边关！让你闺女听见，保不齐又得数落你一顿！”
白司蟒一听周荃提到女儿，顿时收敛了，“说得是啊！这丫头一见着我做错什么，免不了关起门就把我批一顿……真是比陛下的要求还要高！”
“哈哈哈，有这么个闺女在身旁，总觉着比儿子更实在啊！只是丫头总会嫁人的，到那时候……你靠谁帮忙呀？”
周荃摸了摸下巴的胡渣，笑得十分戏谑。白司蟒翻了个白眼，嘟囔着说道，“我都比她急呢，她不想嫁人，我这个当爹的难道还要逼着她不成？没遇着有缘之人，我也就不催她了！”
“咳，书娴都二十有三了！她不急你也跟着拖延？”
“咱闺女才貌双全，随便嫁个不识货的才叫亏呢！没有懂她的男人来娶，我这个当爹的养她一辈子怎么着了！你还别说，提亲来的是不少，不过呀，咱闺女还就是看不上！”
白司蟒一拍胸脯，“我还就看不惯把闺女当货一般卖了的人家呢！更看不惯那些把老婆当摆设的家伙，活该他们后院儿总闹腾！最后，我更讨厌那些把婚配当做筹码的人——嘿嘿，想攀附我这门第之人，会少？我白司蟒可不会上当！”
“得了吧你……”周荃一摆手依旧苦笑不已，“人家都抱上孙子了，你们父女俩还相依为命呢！有个女婿，多少也能帮衬着些不是？当然，找个懂她宠她的男人，确实是重要！咳，想想我闺女吧，虽然入宫之后熬了这么些年，也得了个贵妃的名头，可是这日子究竟过得开不开心，也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明白！”
周荃苦着脸，高兴不起来了，更笑不出来了，哪怕是先才的苦笑。
白司蟒看着面前这老哥儿们，拍了拍他的肩头，递上一杯酒，“贵妃娘娘也是位能人，只可惜早年只得了位公主如今还远嫁……但好在，现在有渝王认她为母，若是渝王有朝一日还能立下大功，母凭子贵，即便名位升到了顶儿，其它的好处也自然少不了的！”
“说得轻巧……”周荃晃悠了下脑袋，“司蟒啊你是不知道啊，后宫的女人，若是没有靠山就得苦一辈子，那靠山撑不到最后，也会苦一辈子的！”
“也对，更何况，如今这吴国的后宫里头，还有一只母狮子在呢！”
白司蟒亮出了一口白牙，笑得狰狞，“这个名单里的人，和渝王有关系吗？”
“若是说关系，那是没有的。但是，他查这些人的目的，自然是要对付一些人。这话，你可懂？”
“这都不懂，还混个屁！”白司蟒一扭头，自傲不屑，“其实你不提，我都早就想把这几个家伙给扔出去了，只可惜没一个好由头……他们都犯了什么事儿？”
“记得清愈门流放的事吗？这几个，都是当年负责押送犯人的官吏。清愈门的医徒们除了死在路上的，其余的都进了麒麟医塔。要知道，各国都有协定，无论身负何罪，只要能入了医塔，那就会被赦免一切的惩罚。毕竟，能出得去的人，这足足一百余年之内是一个人都没有——若非麒麟神医再现，又哪儿会出现这次斗医大会的这般盛况？”
听着周荃的叙述，白司蟒眯着眼，应道说：“他们押送清愈门的人……也不算犯事儿啊！”
“咳，你听我说完呐！”周荃一揣手，端坐在白司蟒面前，正色继而言道，“要知道，流放犯，被放到边关服役才是惩罚的内容。可是这群医徒一路上，却被当做了压榨钱财的对象！不仅每天都被逼着给各处病患治病，还不给他们饭食衣衫，甚至经常会遭到鞭打！若有违抗，就是刀斧砍之！虽然这些事情，只是活下来的清愈门之人叙述，并没有其它证据……但我听说，渝王已经派人去了流放路上，寻找几处能找得到的墓塚——有不少大夫的尸骨上，还留着痕迹，仵作应该能查得出来！好在，许多大夫的遗骸都被当地一些好心人掩埋，也有几个被家人领走。可怜，一世英名的清愈门，竟然被如此毁灭！”
周荃叙述之时都不忍唏嘘，白司蟒是个性情中人，被他这一感染，就成了鼻涕眼泪一把了。
“咳……他们这也太惨了！不对！”突然，白司蟒一个激灵，想通了些什么，“虽说那时候我还不是刑部尚书，但也知道那流放旨意的内容啊！他们这些负责押送犯人的家伙，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他们就不怕陛下知道了后再做严惩吗？”
“若是无人授意，我不信他们敢下手。”周荃收起了情绪，沉下眉头，“司蟒啊，这件事我是打算细细查探，看究竟是什么人给这些小卒子下了如此命令！若得到确切的证据，我必定会面呈陛下！”
白司蟒沉默了，他看着周荃，似是有些疑惑。
周荃不懂他怎么了，刚想开口，只听白司蟒问道：“你想陛下听了这件事后会怎么做？严惩这几个家伙？再给清愈门赦免罪过？有用吗？人都死了这么多……就是赦免了又有个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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