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闺女不知怎么得就给人送去了清伏山,他半道上竟然被老五给拦住,说是若当时来向朕求情,必定会殃及全家!哼,朕是这种小心眼的人嘛?焉暨会被全家通判,那是因为他和杜燃二人太目中无人,独揽大权!朕若是不收拾了他们,怕是他们就得喧宾夺主了!”
周芸熙不敢说什么,功高盖主的事情,她明白,这是无论哪个皇帝,都不乐意看到的。
“可是,”百里睿珩垂下了肩膀,泄了气,苦叹道,“无论是末儿还是杜燃,都被人下了剧毒,这件事,绝对让朕放心不下!当年,老三不也糟了这罪过?玶儿的发妻当时就毒发而亡了,如今他自己……咳,真是不想再琢磨这事情!只可惜,如今这朝堂上,除了太子还算是文韬武略都能上手,末儿能在军功上拔得一筹,其他人,有谁还能扶得上墙?朕的皇子们,怎么就都落到如此地步呢!”
他死命地敲着自己的腿,周芸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陛下,切莫自弃!我听说三殿下的身子日渐康健,哪怕是末儿都是如此!秦夫人说了,他们俩身子里早就没了余毒,如今都恢复得越来越好了呢!而六殿下呢,虽然整日里依旧是不问政事游手好闲,但因为三殿下开始有了精神,他也跟着前后脚帮忙,就是这回重新制定赋税法的事儿,他们俩应该没少参与吧!”
“的确!”百里睿珩点头,“虽然事情不大不小,他们俩也不肯亲自出面……但确实开始做实事了。”
“所以啊,陛下如今正是壮年,何须太过担忧?众皇子们,也是各有千秋!往后陛下好生培养,多给他们几个一些磨练的机会,势必能把他们打磨成陛下想要的样子!”
“嗯,说得好!”百里睿珩这才纾解了心情,展露笑颜。
便就是在冬至以后的那天,菜市口挤满了人。这群人都是来看热闹的,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个热闹不那么好看。
毕竟,马上要发生的事情,是公开斩首。
苏泰本以为季清会去,却不料她不仅没有去药行,更是没跨出清居一步。
“那些当年害了你们的家伙今天都要被斩首示众了,师父,你真的不去见证一下吗?”
季清轻描淡写地回道说:“他们可真是舒服,只要被斩首了就行,人死了,可不就一了百了了?”
“那师父,你觉得怎样才算是解气嘛?”苏泰像个小孩子似的无奈着。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才是最好的惩罚,斩首,不过是做一场大戏给旁人看罢了!”
“做戏?谁做的戏?”
“谁给量的刑?”
苏泰无语,不敢接话茬了。不过有一件事他很清楚,就是百里末让芸贵妃在皇帝耳边吹了不少枕边风。至于这效果,他还暂且不知道。
尚未行刑之前,窦行芝见到了窦青寒。
见窦青寒悠然自得,窦行芝心里虽然不痛快,脸上却依旧挂着笑。
“大哥,只是给那几个判了斩刑……是不是太客气了?”
“怎么?”窦青寒歪过头去看了一眼窦行芝,“你嫌判得太轻?”
“说句实在话,只是砍个头,还真不够吧!株连是没有必要,但是想想啊,大哥,那群大夫一路上遭了多少罪?何不让那几个,也尝尝滋味儿?”
窦行芝两眼一闪,笑得诡异。
窦青寒坐直了身子,往窦行芝的方向靠去,“你行啊……反正今天还没行刑!我这就去向皇上提议,若是他赞同,就从那菜市口出发!”
“好,大哥,我可等着看戏呢!要是这一出演好了,不光是对陛下……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
窦行芝这话,让窦青寒思索了片刻。
想来,他们这次折了一个户部尚书,也算是丢了个大钱袋子了。而如果不做出些表示,怕是也难给百里睿珩一个交代。
虽然等于变相承认了他们窦氏之人曾经在清愈门案中作了梗,但至少如今他们没有任何把柄落在过旁人的手里。
“司蟒啊,”在窦青寒要求再谈量刑之时,百里睿珩同时召见了白司蟒,“这个提议,朕觉得倒也不错!至少如今还有些清愈门人活在世上,若是他们知道了这群人同样被流放,路上再行一遍当年的做法——他们可会解气啊?”
白司蟒扬起双眉,长叹了一口气,“微臣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也难说感受啊!但是这么爽快地将他们斩首,确实是……太痛快了些!”
“痛快?确实!头一落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遭过的罪也就这么点儿,不够啊!”
百里睿珩笑了,他看了看此时低着头十分恭敬顺从的窦青寒,回道说,“那就按照窦将军的意思,即刻下旨,在那市口宣旨之后,直接把他们赶上流放之路!谁能一路撑着活得下去的,朕就免了死罪,让他们留在矿山便是!章勤,拟旨!”
窦青寒连忙跪地再次行礼,“多谢陛下!”
看着伏在地上的窦青寒,百里睿珩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若是当年的杜燃也懂得这种分寸,又怎会闹出往后那么多事儿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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