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其侯,你竟然刺杀太后!”段秉烛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又如何?”魏其侯淡淡扬眉,冷漠的眼中一片空茫。他看着仍然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谢渊澜,微微笑了:“谢公子。”
“九千岁。”
“咱家知道,这些年,你暗地里救了不少人,就连殷尚书那一双儿女,也是你一力保全。可是,他们未必会感谢你。”
“人心一向如此。”谢渊澜也是一笑,十分豁然,“在下从未希望有人感激。”
魏其侯略带赞赏地看着他:“若是你早生十几年,这天下定然不会是现在这等模样。”
“天意难测,强求不来。”谢渊澜淡淡应道。
魏其侯短促一笑,轻轻一扬手,一个纸包直直飞入谢渊澜手中。“你每次来未央宫,太后总会请你喝茶。这些茶叶够你喝半年的。切记,不可过量。”
“多谢。”谢渊澜脸色如常,看上去十分真诚。
“谢倒不必。想来你已有所察觉,这茶也不是什么好物。”魏其侯的笑中带着浅淡的冷漠,“你身子不好,每次喝了茶之后,多少都会减少些疼痛是吧?”
谢渊澜点了点头。
“止疼的药吃多了总是不好的。”魏其侯眯起眼睛,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色,“可惜你就算面上再如何无畏,到底也是娇生惯养的。何况,那种痛,就算是铁汉,也未必受得住。所以,就算知道吃多了不好,也还是会吃的吧?”
“九千岁目光如炬,在下佩服。”
“真是……水泼不进啊。”魏其侯有些无奈,最后郑重道,“谢渊澜,咱家送你一句话,你要记住,过钢易折。”
“是。”谢渊澜淡淡应道,略略低下头去,“恭送九千岁。”
魏其侯淡淡一笑,举掌在头顶一拍,顿时气绝。
殿外寒风呼啸,殿内却是十分温暖,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立于权力顶端的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去了。
轩辕逸看着两个人竟然是以这种方式逝去,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想了千百种方法安排两人死法,却不想一下子都落了空。
连带着心里也空落落的。
人死如灯灭,他也不是小气的人,会跟尸体过不去。
殿中,身穿狐裘的少年已然站起,沉默地看了看两人的尸体,半晌,轻轻启唇,唱起了遥远的葬歌。
他的声音因为压抑,有些轻微的颤抖,却是温和的,仿佛亘古的月光,照过山川,照过河谷,最后那月光,沧桑了他身上的华衣。
谢冕站在轩辕逸身后,听着那情稚却明显已经有了沧桑的歌声,忆起当初父亲辞世,他在门口磕了三个响头。
而门内,是年方八岁的幼弟那稚嫩的送葬之歌。
一转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他离开之后,谢渊澜终于肆无忌惮地长大了。
处于乱世,带着偌大的家族全身而退。谢氏的宗主,总算是没有堕了谢家威名。
歌声停止的时候,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冯雪卿自门外冲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搀住他:“小谢,你还好吧?”
“还好。”谢渊澜眼角扫过殿中众人,淡淡一笑,“冯兄,剩下的事,在下无能为力了。”
“都交给我吧。”冯雪卿点了点头。
仿佛是倦极,谢渊澜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慢慢走到轩辕结心身前,从她手中接过小白狐,低低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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