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夜风似乎格外沁寒,繁锦站在露台前,看着远处在一片茂林里闪烁的灯光,偶尔几声犬吠,夹杂着犹远似近的哀嚎,是的,哀嚎,数里之外,与这种豪宅连着的是一栋阴森的旧楼,像它外表漆黑的掩饰一样,它里面进行的也是惨绝人寰的暴行,她无法想象那些人残忍的程度,只是每每午夜梦回,听到那一声声凄楚的叫声,只觉得背脊疯一般地透寒。无论怎么地蜷紧身子,也是无济于事,那一声声早就刻进了脑海,挥散不去。
终究是挨不住那凛冽的风,繁锦拢了拢颈口,正打算转身回房,眼前忽然一抹黑影猛地一晃,快得她来不及思考,身子已经被钳制住,刚想叫喊,来人倏地捂住她的嘴,沉沉一声“是我。。”
是我。
她僵硬的身子立即软了下来,方才的巨骇转眼化作惊诧,钳制她的手松开,繁锦退开一些,走到光亮处,看着黝黑的露台一角,一抹高瘦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直到白炙的灯光照到他的肩膀,阴影下,是那张魂牵梦萦的脸,一张她在梦中不停地追逐,却始终摸不到的脸。
一个她怨恨了千百次的人。
姜程昱看着繁锦的目光迷离,她怎么瘦成了这样,前几天穿着大衣的时候还好,现在,这样的单薄,伫立在黑夜中,甚至,曾经那样明亮的一双眼,黯淡地失去了所有的神采,悲哀地望着他。
姜陈昱想开口唤她,却哽咽地说不出话。千言万语只能化作无言地对视。
“锦儿!”终于,他苦涩地喊出,看着繁锦的目光黯然一闪。想要过去搂住她,却被她往后退开。
“锦儿!”
繁锦是本能地往后一退。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身体已经早脑子作出了反应。
姜陈昱伸出的手掌僵硬地停在半空,繁锦的反应让他硬生生地又收回了手。心中一阵酸涩。果真,她还是怨他啊,怨他当年的决绝,怨他的声明大义,怨他的舍弃。。。。
两人之间,终究是筑起了一道看不清的墙。多年的相濡以沫早就在期间消失殆尽。
空留下,徒然地对视,靠得那么近,心却越来越远。
“锦儿,这次我是来接你离开,离开这里。”她的疏离让他心慌。
“离开?”她重复他的话。离开,为什么要是两年后?为什么是她已经一无所有的时候?离开?怎么离开?
“相信我,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看出她眼中的迷惘,急切地解释“最多一个月,我们就能逃离这里,永远离开!”
永远离开。繁锦的目光有了一丝光彩,可是随即又猛地蹙眉“不行。我不能离开。我奶奶。。。”她唯一的亲人,还在天津,还在宇野的掌控中。
“奶奶那里我也会安排的,只是最近她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拖延了,两边我们必须一起行动。不然会有差池!”
“病了!”繁锦却在听到奶奶身体不好的时候已经心慌了。为什么宇野淳一没有告诉她?
“放心,她现在有人照顾,所以我们等她身体好一些的时候才行动!”如果不是繁锦的奶奶生病,他的计划就不会被一再地拖延。他早就带着繁锦离开了。
远走高飞。
“锦儿,我们一定可以离开,然后像从前一样!”
繁锦看着他,他终于是又出现了。为了自己奔波。可是。。。
她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两年,她呆在宇野淳一身边两年了,她什么都没有了,空留下一具残破不堪的身体,她还有什么资格。。。。、
想到这里,繁锦始终提不起迈步的勇气,呆立在那里。他们不得不承认,早就没办法回到从前了。
她的身子已经脏了。灵魂更是破旧不堪。
她还有什么资格?
姜陈昱看出了她眼中的迟疑,轻轻地走了过去,不给她逃避的机会,紧紧地搂住她。像多年前一样,依旧是熟悉的味道。温热的身体。
不管她这两年遭遇了什么,在他心中,她永远都是纯洁的,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青梅竹马。他的未婚妻,他的锦儿。
“陈昱!”叶繁锦终是再也无法伪装,在姜陈昱搂住自己的一刻。所有的犹豫和彷徨变得不堪一击。曾经,她原本是属于他的,她原本也有美好的未来。
“锦儿,太久了。。。我失去你太久了!!!!!!”
“我们不能再错过了!”
不能再错过彼此了!
接下来,繁锦就在惶惶不安中等待着,等待着恰当的时机,等待离开恶魔的日子。
一个星期后,宇野淳一带着一身风尘回来,没来得及休息片刻,当晚,就在府邸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一群禽兽的聚会。
繁锦站在房间的露台,听着楼下喧闹的声音,她向来反感这样的聚会,多是些同流合污之人,一群衣冠楚楚的禽兽,谈笑间,却溢满了血腥。
所幸,宇野淳一从来没有逼迫过她,或许他也认为如此卑微的支那人也会扫了自己的兴致。
楼下的声音愈加地高亢,繁锦甚至看到几抹身影鬼祟地窜进了屋后的林间,女子娇笑的声音带着一丝压制的低吟此起彼伏。渐渐变得尖锐,林间的身影也在树间交缠纠结。繁锦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强压住胃部的翻搅,进了房间,把那恼人的声音隔在了窗外。
刚坐下,门猛地被推开,一室呛人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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