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您上次说的方子带了原料的。”
“哦?有玫瑰的精油吗?”
“有,三块钱一瓶呢。”
这是暗号。门,吱呀一声开了。阿诚闪身进去,定睛一看,“于曼丽!”
“明诚先生?”
“你怎么会……”阿诚把门锁死,“上去说。”
二楼的窗户,都拉着厚厚的帘子,屋里昏昏暗暗的,于曼丽坐在阿诚对面。
“是汪曼春救了你?”
“是。”于曼丽开口说道,“她说,她在埋我的时候买通了青帮的人,把我换了出来。”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跟上级联系?”
“这里没有电台,汪处长,”她顿了一下,“汪小姐也让我保持静默。说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把我送出上海。”
阿诚感觉事件大条了。就他现在获取的信息,汪曼春不仅是红色,还是军统这边的人。这样的话,汪曼春的身份就相当复杂。
“明诚先生,明台他……”
“他很安全。”明诚回过神,“伪装一下你自己,拿好你的身份证明,我送你去机场。你先去香港,在香港银行,找一位李先生,暗号沿用二级暗号三组,他会安排你去重庆。到达重庆之后,以赵家远亲名义发电,内容是关心大姐伤势,明白了吗?”
“赵家是?”
“已故夫人的母家。”
“是,明白了。”
四天后。
“重庆来电,惊闻明镜小姐伤情,盼珍重。赵敏丽。”阿诚把电报交给明楼,因为是明文发电,电文直接传到了办公室里。
“看来于曼丽到重庆了。”
“是。”
明楼揉一揉额头,觉得还是不解乏,“晚上把苏医生叫过来,让她再给我开点药吧。”
“大哥,这药不能多吃,您还是多休息的好。”
“我也知道,”明楼无奈道,“我这两天,老是梦到明台走的那天,想想都后怕,要是大姐……我只怕一辈子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大哥。”阿诚皱着眉头喊,又叹了一口气,“我今晚上去找苏医生吧。”顺便看看汪曼春。
敲门声还是三长一短,阿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原本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汪曼春,居然靠在枕头上,在看报纸。她看了阿诚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
“什么时候醒的?”
“就今天,白天的时候。鸢尾不知道怎么联系你,我本打算明早通知你的。”
阿诚走过去,坐到床边。想了半天想怎么开口,却不知道管汪曼春叫什么。愣了半晌,说出来一句:“汪同志!”
汪曼春当时就愣了,一会又想笑,只是伤的太重,不能笑。就一直抿着嘴,也不说话。
“你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
这下,阿诚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他坐了一会,再站起来走向苏医生,“大哥头疼的厉害,您再给他开些药吧。”
苏医生点点头,“行,我一会拿给你。”
“那药不能多吃。”汪曼春坐在床上冷冷的说,“你还不如去中药铺子买些酸枣仁、麦冬什么的给他煎茶喝。”
“这样也行,”苏医生说,“你就去吧。”
阿诚微一颔首,朝着汪曼春,“于曼丽让我向你道谢。”
“救谁都是救,不差她一个。”
阿诚又没法接话了。过了一会,转身离开。
“劳烦您,我有些累了。”汪曼春冲苏医生说。
苏医生走过来扶她躺下。
“汪小姐……”她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叹口气,又坐到了桌旁。
汪曼春闭眼在床上,她很累,伤得重醒不了多久就开始疲累,阿诚刚才在的时候都是硬撑着的。全身都在疼,从楼上掉下来,感觉像是所有的器官都移了位。她问自己,怨吗?怨啊,怎么不怨。自己的心上人,梦中人,把自己当成敌人,除之而后快。该怨吗?不该怨啊。这一切,是在他归国之前就设计好的,自己一步一步算计他,太了解他,太知道怎么激怒他,太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自己是死间计划最后一颗死棋,就是为了排除他的危险。
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一颗子弹,打在左肩,一颗子弹,打在心口,被她自己绑好的铁板挡了,明台的一颗子弹把她右胳膊打了个贯穿伤,所幸没伤到骨头,一颗子弹,打在腹部,倒是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她现在连自己坐起来都做不到了。她动了动右胳膊,以后还能举枪吗?
不纠结了,她对自己说。明楼,明楼,怎么办?她心中念着这个名字,终是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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