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里面的人瞬间偃旗息鼓了。把枪收起来,蔫头蔫脑的叫了一声:“大哥。”站到了明楼身后。
一个小时前。
自清醒开始,汪曼春就意识到这个照顾她的小姑娘只怕也不简单,她的手上没有一点茧子,皮肤也好得很,怎么看都不像是做粗活的人。她常穿着简简单单的小褂子陪着马甲再加上一条裙子,外出的时候,就再加上一件大衣。苏医生叫她‘鸢尾’,汪曼春确定自己以前没有见过她,她是自己这条线上的人吗?
汪曼春清楚纪律,为了防止组织地下网络被破坏,他们彼此之间也不可以互问身份的,毕竟严刑之下能撑过来的特工是极少数,多数都是死在自己人的锄奸行动之下。
她把思绪收回来,打算看看今天的报纸,还没拿过来,就见坐在桌边的鸢尾站起来,枪从袖口滑出来,子弹上膛。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苏医生。”鸢尾说,“也不是那天来的先生。”
汪曼春坐直身体,抓紧枕头下的枪。
敲门声,三长一短。没错。汪曼春给鸢尾使了个眼色,让她把自己扶起来到门后去。她走的慢,敲门声又响了一次,一长两短,完全符合暗号。开,还是不开。鸢尾说进来的只有一个人,不出意外她们两个可以制服。
汪曼春冲鸢尾点点头,鸢尾打开门。
一句话都还没说,那人就推开鸢尾想要进来,鸢尾拿起手中的枪,还没动,就让人缴了械,□□就那样对着鸢尾的额头。
“别杀她。”汪曼春喊。
来人的动作就那样停住了,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师哥。”
来人正是明楼。
明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汪曼春也不说话,鸢尾收起了枪就那么站着。三个人诡异地沉默着。
汪曼春站的有些久了,就感觉有些撑不住,一手撑墙,还没出声,离自己七八步远的明楼不知怎么就到了跟前,打横把她抱起来,放回了床上。
鸢尾看看他们两个,“该吃午饭了,我去厨房。”
汪曼春点头,她便出去了。
明楼坐到床边,拎过被子给她把腿盖上。
就那样看着她。眼前的汪曼春,脸上没有一点当时76号的痕迹。很干净,或者说,很苍白。唇上,没有一点血色。明楼打开始执行任务以来,杀过多少人,已经不记得了,造成多少人重伤,也不记得了。他自己也是受过枪伤的,鲜血不断涌出来,止不住的样子,特别特别疼。她该会是什么样子,明楼在心里哀叹。
“师哥就打算这么一直看下去吗?”
明楼又安静了一会,“曼春,你的伤?”
“苏医生说,好好调理好好养着就好了,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就好,”明楼扯出一个微笑,点点头,“你……”他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沉寂了好一会,明楼叹了口气:“曼春,是师哥对不住你。”
汪曼春也不说话,只是眼睛,一下就红了。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明楼伸手过去把她的手指掰开,握着一只手,揉着她手心上的指甲印,半低着头。屋子里阳光渐渐明亮起来,明楼似乎看见汪曼春眼底的晶莹一点一点,随着时间蒸发掉了。他不说话,抬手想抚一下她的眼睛,她却突然扭头望向窗外。他的手,就那样停在那里。
阿诚突然踹门进来,打破屋里的沉寂,许是以为里面有什么危险,手里还端着枪。
“大哥。”阿诚叫了一声,明楼抿着嘴不说话,阿诚就站在他身后。
明楼站起来,叹了口气:“我改天再来看你。”转头走出去。
阿诚也顾不上什么,说了句“汪小姐好好休养”就追了出去。
汪曼春看着照进屋里的光,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可以做到不恨他,却做不到不怨他,她很想问那个承载了她的青春,承载了她梦想的男人,对她说的话里,有几分真情,有几分虚假,有几分是为了专门致她于死地。可是她不能这样去问他,自己选的路,她努力过了,不会去后悔。
苏医生中午从诊所回来,看她这个样子,也没叫她。她与明镜交好,自是清楚汪家与明家的恩恩怨怨,明楼与汪曼春的爱恨情仇,这两个人,若不是生逢乱世,家国飘零,一定可以成为令人羡慕的一对。现在相看无言,物是人非,谁又能去劝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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