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儿,这几年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吃了很多苦吧。”沈学抚摸着沈安晴的头顶,就像小时候那样。
“你和骏骏从小都是爸爸带大的,我看着你们就觉得心里特别满足。还常常想,我沈学一定要让我的孩子成为最幸福的人。”
“可是爸爸却让你成了最不幸的人。唉.......”
“没有,爸,不是的........”沈安晴反驳。可她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沈学的思维开始混乱,一会儿笑着说说他们小时候的事,一会儿又哭着说爸爸对不起你。
“晴晴,你知道爸爸为什么要为你取名叫沈安晴吗?是因为那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女孩子一生下来就是父亲的公主,爸爸希望你一生安宁,祥和,快乐。”
“爸,爸,别说了.......”沈安晴是第一次听到沈学说起她名字的由来,为什么这么晚才说,为什么要等到什么都无法挽回了才来给我爱的抚慰?
沈学兀自自言自语,“晴晴,骏骏在喊爸爸,他来接我了。”
沈学的脸上泛起憧憬般的笑容,他拉过齐远的手和沈安晴的手叠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弱:“晴晴,你要好好的,好好的。你若安好,就是爸爸的晴天。”
说完这一句,他的手从沈安晴的手上慢慢地滑了下去。
“爸.......”沈安晴试探地叫了一句。
沈学已经闭上了眼睛,没有回应。
“嘀........”生命探测仪屏幕上的心跳曲线趋成一条直线。
“爸.......晴晴原谅你,晴晴不怪你。爸你听见了吗?你醒来好不好。”
齐远按动病房内的感应器。
医生护士匆匆赶来对沈学实施急救。
遭受接二连三情绪上的刺激,沈安晴虚弱得几乎站立不稳。
齐远始终护在他的身边。
沈安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哭着说,“齐远,爸爸也走了是吗?”
齐远不忍心看她难过,更不想撒谎骗她。“恩,肺癌晚期。叔叔是笑着离开的。”
走了,真的走了。沈安晴趴在齐远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郑红原本只想将沈学的葬礼随意一些。可是齐远硬是将沈学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买了一块风水最好的墓地,将沈安骏的墓地也迁了过来。
今天是齐远第一次见到沈安骏。
从他来到清水县的那天起,一直都是云层厚密,雾障迷蒙的天气。
可他见到沈安骏的那天却是一个晴朗疏阔的好天气。
他们到达墓地时,已是残阳斜晖,暮色渐垂。冬日的夜晚总是来临得特别早。
沈安晴将花束放到墓前,然后在墓碑旁坐下,头靠着碑身。
和以往来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沈安骏,我来看你了,你是不是已经等我很久了。对不起。”
“你看见爸爸了吗?他去找你了,他是最喜欢你的。你们见了面一定很开心吧。”
沈安晴静静的说着,就像年少时,她爬到梨树上,沈安骏坐在梨树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随意的聊着。
风吹走了落叶,时间带着了你。我们是不是也弄丢了彼此?
“沈安骏,还能这样和你聊天,是我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
短短的一个多星期,沈安晴经历了太多事情,她有一种世事变迁的感觉。
她和沈安骏聊着以前快乐的童年时光,聊着她现在的生活。
一股脑的将心中积攒着的话全部倒给曾经这个最疼爱自己的人。
齐远只默默站在一边,并不打扰。
不知道说了多久,天色已经朦胧得只能隐约看到万物的轮廓时。
沈安晴才依依不舍的站起来。
“沈安骏,我走了。虽然这句话很俗气,但我还是想说。沈安骏你一直活着,活在我的心里。还有,你看到爸爸,帮我告诉他,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走吧。”齐远说。
“恩。”
两人并肩向前走了十几步,齐远突然提议,“沈安晴,我背你吧。”
“.......”
“你刚才坐了那么久,肯定麻了。”齐远站在沈安晴的身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吧。”
沈安晴犹豫了一下,然后贴上齐远的背,手圈住他的脖子。
男性坚实的肩膀,温厚有力。沈安晴能感觉到齐远每走一步时,牵动的肌肉收缩。
能闻到齐远身上散发的男性馨香,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和他融合在一起的砰砰心跳。
沈安晴突然觉得,脸颊一凉。她抬起头来,伸手接住一片飞旋而下,落手即溶的雪花。
“下雪了。”
齐远闻声也抬头望向天空,正飘散着的玲珑的花朵。
一片一片落在自己脸上,带来清凉的触感。
忽然眼前投下一小片阴影。
原来是有人为他以自己的手掌撑起来一把小伞。
齐远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安晴,抿唇浅笑。
沈安晴小声说道:“我不想看着雪花白了你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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