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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我和李原的家庭条件就迥然不同,虽说上小学的时候,我的爸爸妈妈都是工人,但是他们会用所有能够节省下来的钱尽量满足我的要求。我们小时候没有什么饮料,喝汽水是非常奢侈的事。有时晚上父母带着我出去散步。当时的老家就这么从东到西一趟街。只有这趟街开发的算是有些个买卖铺户,我们散步无非是去这里。我牵着父母的手,心里却一直在做着思想斗争,无非是想喝一瓶汽水,我已经懂得不能开门见山的伸手所要,必须要用商量的口吻,从小我不喜欢请求别人,也很少和长辈要东西。有一次在姥姥家,我五姨买了许多的糖果,并打算分给我和我的姐姐(我唯一的表姐,以后会提到)。但不一会儿五姨就把这个事给忘记了,我一直惦记着糖果,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就在姥姥家的屋里面磨蹭不走。直到天都快黑下来了,大人们问我为什么还不回家,我板着脸不吱声。好半天五姨突然想到:“对了,糖忘分了”。然后笑着说道:“我说咋磨蹭着不走呢?原来还是差事呀”。但是在汽水的诱惑下,我也不得不屈服了。我在心里想着,并观察着父母的表情。听着大人们的话语,并努力安抚着为汽水而冲动的心情。耐心的寻找着开口的机会。当我看准机会时,我硬着头皮红着脸吞吞吐吐的说着:“爸,有个事和你商量一下呗?”“啥事说吧。”爸爸早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我咽了口唾沫接着小心的说到:“我能喝瓶汽水吗?”然后把一切希望寄托在爸爸的脸上,爸爸若有所思:“汽水啊?等我考虑一下再说啊。”这回答几乎就没问题了,但是我一定要等。不能催促更不能闹,最终当然是如愿以偿了。

爸爸和妈妈在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我家一直住平房,爸爸后来在建筑公司当上了施工队长。收入一点点的增多,家庭条件也有所改善。当我上二三年级时,爸爸给我批了一整箱汽水放在家里。我乐的要命,但是妈妈规定一天只能喝一瓶,而且是在表现好的基础上。当然包括不惹大人生气、作业要写完、听大人话等等的吧。总之那时我可以每天开怀畅饮了。我不会用起子起汽水瓶盖,就自己发明了一个办法,左手用洋钉子对准瓶盖,右手用锤子砸进去后拔出钉子,通过钉子眼儿喝汽水。李原就没这个待遇了,我记得我这么喝了一个冬天,大概第二年夏天。一天我大老远看见李原玩命的跳着欢呼,他的妈妈在后面拎了一箱汽水。李原就这么一路跳着跑回了家,要知道这对于他来讲是多么的不易啊。

这已是多年的往事,但也是人生的过程。多年后的今天我也已有了自己的孩子。一次爸爸不经意说道:“其实小孩为了点吃的,馋呵呵的跟在你身后,那是最有意思时候。”

小时候我们还经常吃一种小人雪糕,是褐色和白色两种颜色做成的。形状像一个人脸。褐色有点巧克力的味道,一次在家里我听到外面有叫卖的声音,我看着妈妈,妈妈说:“想吃吧,给你钱买一个去吧”。我拿着钱风一般的跑了出去,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推着自行车,后面托着个泡沫做的白箱子。隔着一层棉被用来保温,里面就是雪糕和冰棍,老妇人说话山东口音很重,几乎听不懂,我把钱递给她要买一根小人雪糕,她小心的从箱子里翻着,从里面拿出一根小人雪糕递到我跟前。我眼看着这根雪糕的雪糕棍有点劈裂了,果不其然,刚从她手中接过雪糕,那下面手攥着的地方就折断了。地上刚好是一滩脏水,一个完整的小人雪糕一口没吃就掉进了脏水里。我傻了,再回去要钱别想了,或许还要被骂一顿。而且眼看着进嘴的美食就这么和我白白了,我怎么能甘心。当时的心里比现在被老板炒鱿鱼的感觉还难过,我嚷着要那个卖雪糕的老妇人陪我一根,意思就是责任在于她销售的商品有质量问题,导致我不能使用要求理赔。老妇人用山东话表示决不可能,并转身推着车子走了。我回到家心里不甘,向妈妈诉说后,妈妈也只能简单的安慰一下,但不用说我也知道雪糕就别想了。

如果我问自己上小学的时候最盼望什么,答案一定是春游。为了春游我们会提前两到三个月就开始准备,从此我每天都睡不好觉,盼着春游的到来。春游对于我们简直是太好了。不用上课了不说,同学们和老师全体出动,到野外去尽情的玩耍。表演好玩的文艺节目,书包里的书全部倒掉,换成许许多多的好吃的零食水果饮料。一想到这些,晚上睡觉都真的能笑出声来。我们为了春游准备的可充分呢,先说排练节目吧:我算是我们班里有表演欲望的人之一,我会主动张罗并和大家共同创意和构思并排练各种小品相声之类的节目。当然都是电视上看到过的,但有一次还确实是我们自己编的,当时我演一个满洲国的汉奸,拷打其他演烈士的同学们。孩子们演的时候接近于玩耍,大家认为我演的最好。只因我更加脸谱化,我拿出一副装腔作势的招人讨厌的样子(这完全是跟当时的电视剧学的)。带着从别处借来的礼帽,敞怀卷袖还假装叼着香烟,摇头晃脑的我受到了同学们的一致好评。大家越鼓励我就越来劲,现场的台词乱改了起来,对方当然接不上了,我只顾自己高兴。演完后我又多了个汉奸的外号,但我并不在乎,因为大家在喊我汉奸的同时也总要夸一夸我的演技。

每当春游到来的前一天,父母就开始张罗着给自己的孩子买一些春游的必须品,包括水、零食面包火腿肠等等。多数的父母们在那天会格外的慷慨,几乎是满足了孩子所有的购买零食的欲望。(当时的孩子们还不敢无理取闹,多半都是有自知之明的。)少数贫困家庭有些例外,我记得我大爷家的大哥对我说过,他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春游是带了两根麻花,灌了一罐头瓶子水就搞定了。这是我听说过最惨的了,所以说我们这一代人在我理解真的是没受过什么苦,在第一次春游的时候,我把我所带的所有的水和饮料很快都喝完了。当时没有节省的概念,这下尝了苦头,在山上和同学们玩到一半,因为没有水喝。渴的我实在受不了,我蹲在背阴的树下,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当时大概六七岁左右,真的是很死心眼,也不知道和同学或老师们求救,就那样干挺着。我正没精打彩的坐在那,班里的一位平时几乎从不和我说话的女同学,我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她的名字——郭凌云。她走到我跟前看了我一会儿,我抬起头也看着她,但还是不愿意对她说一个字,就在那里死扛(现在想来真的是傻透了)。并不需要我张嘴求救,郭凌云就善解人意的把自己的杯子拧开,用杯盖当杯子给我倒了一杯饮料递到我手里。我本能的接过她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靠着这一杯饮料,我一直坚持到回家。(在这里向这位天使一样的救星老同学致以深深的谢意)。虽然后来我们依旧关系平平。在小学六年里,有许多像郭凌云这样只知道我的名字,但从不和我说话的女孩子。虽然如此,这些熟悉的陌生人也都深深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我不知道她们现在都过得好不好,望他们一生平安幸福。

我也是直到近几年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是一个自尊心极强并且个人能力又很一般的人,缺乏耐心和毅力又不甘平庸的人,一个没有天才的能力却拥有天才的毛病的人。我是有一点天分,但这点天分就刚好不足以使我成功。如此这般之后,一切也只能是徒劳。用一句最白的话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后来我就有经验了,不再在春游刚开始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水全部浪费掉,总要留个后手。我们在山上做各种游戏,合影留念不亦乐乎。那真是童年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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