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有话好说......”贤一个眼疾手快,抬袖将小怜往身侧一护,隔开义阳,语气急切、却不冒犯。
淡淡豆蔻唇畔略有惊诧、停顿半晌,忽又一阵凉薄讪笑,明澈的水眸捎携自嘲、唇角翕动,宛似符咒:“武后害了我们,他的儿子还要继续来搅乱我们好不容易适应下来的平静生活么?”言此,也不急着拽扯小怜,只自顾自的略略侧身,素指抬起,轻揉一下双目;不知是因为风沙的犀利、还是心事的氤氲,里面,含带些泪痕。
“你们是萧淑妃的女儿?”闻得这声不置可否的话语,贤儿显然一时手足无措;一旁静看良久的李弘忽兀开口,没有凑趣、没有疑虑,虽是问句,但语气肯定。
身为太子,又常监国;弘儿早有耳闻,曰王皇后无子而废,萧淑妃延下一位皇子、两位公主。
既然眼前两位姐妹不是母后的女儿,那么,想必便也只能是萧淑妃的女儿了吧!也正因为不是母后所出,固此,才被幽囚于此的。
妍儿没有回答,低头,唇畔一抹笑意变得渐浓。
“两位姐妹,你们别这样......”弘儿抬步,曳曳的衣袍合着步履、语气节奏左右、前后荡漾,似飞若扬,“我......”他皱眉,顿顿,“一定会帮助你们。”
话语才尽,妍儿抬眸,神情波光挂着泪痕斑斑,怎生得明艳异常;惊愕、疑虑、而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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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将入相、位列三公、又身为武官要职的李绩,被圣上委派审理一个极其微小的四、五品中下级官员妄图攀附权贵、涉嫌结党事件。
有道是“各就其位、各司其职”,固此,这件看似不大不小的风波事务,放在明眼人心里,只消一瞬,便可洞察其中正面荒唐背后,隐逸着的重重晦暗与阴谋。
李绩倒没有什么微词,只领了旨、谢了恩,便带着李象,风风火火的接手去办。
聪慧如英公,旁人尚可洞察其中诡异重重,更何况于自己这个主审的当事人?他的脑里心里,自接旨那一刻起,就已然明白了皇上同武后的心思,更深知他们想要叫自己怎么做、自己当真该去怎么做。
昏暗阴潮的囚牢大门被打开,借几缕昏沉欲睡的烛光攒动,李绩迈着款款的步子,一路威严行过;所至之处,差役皆数行礼。象紧步跟在李绩的身后,四周弥漫入鼻腔、再冲撞而出的一股逼人血腥气息,令他极为不适,禁不住略微皱了下眉头。
在一张平平稳稳的红木四角桌前,李绩将身坐下,又摆手招呼象也安稳落座;尔后,对着身边殷勤立身的御史使了个眼色。
御史会意,吩咐差役将韦季方与李巢带入听审。
昏光曳曳间,不消半晌,二人已被带到堂前跪好;才不过短短两日,这二位昔时的高官已经变得形同鬼魅,碎发蓬松、面容污垢、衣衫褴褛而布满血迹,显然被用尽刑罚折磨。
象隐隐有些不忿,侧目想问御史动刑缘由,却被紧临而坐的英公以眼神制止住。
这么一瞬,象儿恍悟,微垂了下乌黑的星眸,喉结动动,没有说什么。
“孩子,天底下若想成事,有些时候,小小慈善最是牵绊。”李绩压低语声,有意无意的对象喃喃一句,适将身子向前微探,本就死寂冷冷的气愤愈加肃杀窘迫:“二位大人,事已至此,便招了吧!你们...是打算同哪一位高官攀附结党呀?”
孱弱跪于堂前、形容已没了人样的两人,闻得此番当头雾水般的发问,不约而同相互看看,瞳仁尽是迷茫;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回答这毫无头绪的审理问话才好。
“可否,同国舅甚为交好,便企图与国舅结党营私来着?”微探的身子侧过、倾斜几分,面着二人着实无辜的迷茫不知所措,李绩又是稳稳一开言,实则暗示供词。
只谁曾想,文官出身的韦季方偏偏是个老实憨厚之人,只认死理以为受了旁人冤枉,固而未能体察得出李绩话中点点滴滴暗示。
李巢倒还灵巧,但此时此刻,却又哪里敢吐一字?在他不明缘由的心中,长孙无忌身为当朝国舅,官居要职,岂是他敢污蔑状告的?
固而,二人谁都未曾发话吐露半字,静默跪在当地良久,肃穆的气氛一时间愈加静默、静得瑟瑟肃杀。
李绩深邃的眼又是一探,瞥向直立的御史;御史会意,便令退堂。
依着李绩心思,本想施以严刑死死逼供,直到招认为止。
但,半路又出岔子;韦季方实觉生活无望,予其活着受罪、不如死了周成,固,自尽在了寒凉囚牢里......
“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犯人都死了......”涉世未深的李象拈看信函半晌,依稀带些焦虑的望向面前湘席、悠悠然静坐品茶的李绩,神色无奈、不无迷茫。
“还审什么?韦季方一死,结果不是便已经出来了么!”李绩看都没看不置可否的象,依旧自顾自的喝茶品饮,入候微苦时,见象还在木讷,便舒眉摇了两三下头,又补充道:“不必再审理了,直接上呈皇上,韦季方已经招认了同长孙无忌的结党,固而,畏罪自杀。”
一语中的,象儿晶亮非常的星眸忽就黯淡,着实不知是该庆幸案件审理的快捷;还是该悲愤韦季方、李巢等人的命运。
小人物的悲哀,莫过于此!活着,被人摆布陷害、当作棋子;纵是死,也别想要死得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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