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反复复的想着各种做法的利弊得失,最后还是没有放弃须势理,毕竟这是目前发现的威兹曼值最大的权外者,无论如何都是最有希望成为王的权外者,舍弃的弊端太大了。素盏佐太郎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继续将须势理的部分研究权交给七釜户。让她冲击一下青王的王座。
至于御槌所设想的让须势理给栉名安娜当垫脚石的想法,素盏佐太郎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毕竟那个小女孩的资质确实是万中无一。为此,素盏家的研究团队夜以继日的研究着从七釜户得来的栉名安娜的报告,并且与素盏须势理各个时期的研究报告相对比,十天的全力以赴之后,研究团队的负责人表明,栉名安娜被石盘选为青之王的几率为6.271%,远远低于须势理选中的几率,他再三确认后,才找到御槌高志,确定了今后继续合作的计划,理所当然的又被那个小人狠狠的敲诈了一笔。
他恨得牙痒痒,心说要不是你的研究能力确实找不到人替代,他早就一刀切了你。
当然,表面上他仍然做足了‘被狠压一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看那厮志得意满的脸就知道自己表演的有多成功。
回到素盏大宅,素盏佐太郎难得没有回去书房工作,而是来到了大宅子里的后花园里小憩。机灵的女仆立刻就端上了合他口味的热茶和点心。
“去把湍叫来。”
女仆躬身后退领命而去,一分钟以后她独自回来了。
“老爷,少爷他出去了,非时院那边说少爷今天休息。”
“出去了啊……”
素盏佐太郎微微失神,但是快到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你下去吧。”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用告诉他这件事。”
说完他就靠在铺了柔软垫子的椅背上,眯上了眼睛。
“是。”女仆弯腰行礼,随后无声无息的退下了。
东京都郊外,素盏私人陵园。
这是素盏湍第三次来这里,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身边跟着姐姐和妹妹,他们来这里送别妈妈。第二次来这里的时候,他的身边就只有姐姐了,他的妹妹死在了伽具都事件中。第三次来这里的时候,素盏湍是瞒着素盏田心一个人来的,不是为了送别谁,他是来这里悔罪的。
“妈妈啊,我要去做一件事情。”
拨开已经将墓碑淹没的蓝色风信子,黑白照片上的女人笑容已经如同记忆中那样温柔。她永远活在了过去,时间再也不能折损她一丝一毫美丽了。
“一件,可能会让你生气的事情。”
今天他没有穿那件看不出身形的神官服,也没有带着那个有点诡异的兔子面具,只是穿着普通的白色衬衫和水磨蓝的牛仔裤,背着一个深色的网球包,脚上穿着白色的运动鞋,看上去像是邻家的热爱运动的少年。没有平日冷漠,显得很亲近。
“你一定知道我是怎么打算的吧?你会生气么,会原谅我么。”
一阵冷风吹过,死者安息之地当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所以少年没有用问句,他害怕。
害怕妈妈不回答他。
素盏湍凝视着妈妈的笑容,他的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就算是被发现他欺负妹妹,也不过是在院子里多挥几下剑就没事了,到了晚上的时候还是可以偷偷溜进她的被子里。也从来不会真的生气,要是妈妈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只要他穿着妹妹的花裙子在她面前转个圈,妈妈就会高兴的笑起来。
“你一定会原谅我的。”他微笑起来“我做完这件事情之后穿上十二单给妈妈看好不好?是妈妈喜欢的,绣着椿花的十二单。那可是我特意找人定做的哦。”
墓碑依旧沉默无语。
素盏湍的眼睛有些酸胀,但是眼泪却没有流下来。
“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在自己的选择里忏悔自己的过错,在自己的意愿里成为大人。”他一字一句的念着“这是妈妈教给我的。”
“现在我就要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啦。”他努力用轻快的语调说着,让自己显得轻松一点“说好了,成功以后我会穿着十二单来向妈妈道歉的,所以不要一直生我的气啊。”
视线向右看了一眼,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蹲了下来,拨开墓碑前的风信子,在照片里市的脸颊部分戳了戳。
“你可要好好照顾妈妈呀。”
说完,素盏湍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这一块长满了风信子的墓园里。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应该动身前往七釜户了。
须势理被注射了大约20mm的药物,现在她正躺在特制加大的手术台上,静待2分钟后药效发作就可以开始试验了。她的身边躺着安娜,被注射了1mm的药物,此刻也在等待药效发作。
和须势理木头一样的表情比起来,安娜精致的小脸煞白,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她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权外者和青之王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只想早点把病治好早点回家,御槌医生说这种病不能哭,她就拼命忍着不哭。
从德累斯顿那里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须势理颇有些同情这个小女孩,想告诉她真相却不知如何开口,又怕告知她实情之后这个小姑娘会崩溃。
刚才她们注射的这个药物的名字是‘麦比乌斯之环’,药效是能够将人体的疼痛放大无数倍,是里世界一种常见的药物,多数用于刑|讯,这种药的注射量有严格的计算公式,剂量超过最大值就会死亡,但如果长时间注射这种药物就会在身体中产生抗体,这才是这种药的可怕之处,每一次注射之后都是较之前千百倍的疼痛,偏偏还无法死去,最是让人受不住。
这种药的初始注射剂量都是1mm,须势理已经习惯了这种永无止境扩大的痛感,也许难熬,但是至少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这个小女孩,恐怕要度过一个生不如死的夜晚了。
“一会儿觉得很痛的话就哭出来。”须势理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
“可是……”安娜想起御槌的话,想反驳却被打断了。
“没关系。”须势理露出一个微笑“只有今天,想哭就哭吧。”
安娜不知道为什么须势理明明微笑着眼神却那么悲伤,眼前这个姐姐她感应不到她的心情,只能看见清澈的蓝色。
“嗯。”她点了点头。
想哭就在今天哭出来吧,在今天将所有的眼泪都流出去。
因为以后,就再也没有力气去流泪了。
须势理示意安娜闭上眼睛,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以后。就是我们一起了。”在痛苦来临的前一秒,她在她耳边小声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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