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闹!”千荔嘻嘻一笑,探下身,在令扬的面颊上落了一个吻,然后,拍手鼓掌,“耶耶耶,终于亲到了!”令扬干脆痛苦地闭上双目。
千荔依旧痴痴地盯着他满脸的胡楂:“我的扬叔怎么能这么帅
呢!都说卫默哥是个让人眩晕的帅哥,可是,我见了扬叔才会晕!”
说着,千荔眨巴眨巴大眼睛,撩拨一下卷发,大叫一声:“哎呀,我的发型!我的脸!”她捂着脸跑到洗手间,洗了脸,仔细补了个妆,才笑眯眯地回来。此时,千荔笑得不怀好意:“令扬哥哥,这
几天你需要卧床静养,要任我摆布了。”说着,便用温水浸染过的毛巾帮他擦脸,擦完脸,顺便给他敷了一个男士补水面膜。
“千荔,别再闹了,扬叔不开心了。我只是受伤,不是你的沉默羔羊。”
令扬顺手将面膜揭下,千荔再次给他贴上,双手按住他的脸不放:“这不是闹。你都三十岁啦,要好好保养,然后娶我!”按住他
的脸足足十分钟,她才肯放手。当然,这只是个开始。
家中的保姆已将煲好的汤送至医院,千荔将香气四溢的汤盛到碗里,自顾自地在令扬的身边享用:“令扬哥,你饿不?”
令扬不语,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他胃里已经唱起了交响曲。
“饿的话,叫一声亲爱的老婆,我就喂你吃。”千荔嘻嘻笑着,
将汤吹了又吹,“哇,好香的排骨,好糯好甜的玉米啊!就叫一声老
婆嘛!”
令扬干脆闭上眼睛装睡,不肯屈从。千荔干脆命令人将家中的烤
箱也搬了来,烤蛋糕,烤蛋挞,烤曲奇。病房中顿时溢满了甜香的气
息,蛋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穿着女仆装的千荔拿着风扇,对着美食使劲朝病床的方向吹:
“扬叔,蛋挞里有你最喜欢吃的红豆馅哟。曲奇里有蔓越莓干,好香
哟,你只要叫一声老婆……”
令扬的肚子叫得更响了,却只能继续装睡……折腾到傍晚时,千
荔的计划终于以失败告终——卫默带着静初和汤来探病了。
“吃饭了吗?”卫默拄着银色拐杖径直走到病床边,自顾自坐
下,打开饭煲。令扬睁开眼睛:“没。”
千荔和静初你看我,我看你,事情发展的方向令她们有些意外。
“你流血过多,我给你输了血,记得还。”卫默舀起一勺汤放在
嘴边吹了吹,送到令扬唇边。
“明明是你贫血,你的血不但没给大外甥,还把从外地运来的血
也给占用了一部分!”静初反驳道。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卫默说着,又舀出一勺汤,在唇边吹凉了,送到令扬的口中。
“咦,你和他都是熊猫血,有没有那么巧合?”千荔亦是发现了这个问题。
“所以说,他俩有缘嘛。”静初忙说。
两位当事人在这一刻的相处显得格外温暖,千百年来古人歌颂的情同手足,似乎正在此时此刻的病房里上演。卫默每喂令扬喝一口,都仔细吹凉了再送到对方唇边,若是排骨,他便用骨瓷碟接着,让他轻轻吐出。千荔站在旁边,已经看得呆若木鸡。
静初迅速拿出本子和炭笔,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那一刻,卫默的目光不再冰寒,而是温柔得像冬天里的一杯热红茶。可是,直到令扬吃完,她将速写画完,两人之间也没有更多的交流。卫默将饭煲递给静初,头也不回:“走。”
静初惊诧道:“不再待一会儿了吗?不和我大外甥好好说说话?”
卫默寒着脸道:“我还有事。”静初只得跟着卫默离开。可是,卫默所谓的有事,却是送静初回
到总店,让她带上所有的绘画工具,去给每一家星空咖啡馆的墙壁和楼梯画星空和向日葵。
“可以画凡·高的肖像吗?”静初问。
“画吧。”卫默回答。
“可以画凡·高《鸢尾花》中的花吗?”静初继续问。
“画。”卫默回答。
“可以……”静初又开口了。
“可以自己决定吗?”卫默打断道。
静初噤声,于是两人一家店接着一家店地画。静初画画,卫默便在旁边安静地喝咖啡。偶尔有人认出他,他微微点头,摆手,示意自己不想被打扰。
画过四家店之后,时间已经过了夜间十二点。卫默将一杯牛奶递给静初,静初拍拍饿瘪的肚子说:“我还想来一份三明治。”
卫默说:“不准。”静初道:“我现在不胖啦!而且画画需要体力呀!”
卫默问:“需要玉米吗?”
静初愤愤不平道:“哼,你除了骂我是熊、绿巨人、米其林、史瑞克、大象,还有别的创意吗?”
卫默略一思忖:“奥黛丽·赫本。”静初欢喜地跳起来:“真的吗?”
卫默翻了个白眼:“你不照镜子吗?”
静初撇撇嘴,继续画画,画了一阵子,却见卫默拄着拐杖亲自将金枪鱼三明治端来。见她满手都是油彩,他竟然直接把三明治送到她嘴边:“张嘴。”
“我……我自己来。”静初一愣,用满是油彩的手接过来,就着
颜料吃了下去,嘴上因此多了一块蓝色的痕迹。卫默掏出质地精良的
手帕,顺手帮静初抹去了。
静初有些紧张:“那么好的手帕,脏了啊。”
卫默顺手塞到她的双肩包中:“不要了。”说完,继续以陪伴者的身份,陪着静初描绘一个又一个童话。
凌晨两点时,两人站在街边寻找绘画角度。静初突然发现咖啡馆外的墙角十分适合绘画,她干脆坐在台阶上画,可回头时,却找不到卫默了。
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买东西去了?还是去洗手间了?静初正纳闷着,却发现卫默正叼着一支烟,缓步走来,与此同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了电话。
蓦地,突然有一辆车从拐角处疾驰而来,眼看就要撞上卫默,可他丝毫没有察觉,全神贯注地打着电话。
“卫默小心!”静初挥舞着画笔大叫。
卫默却依旧在讲电话:“是吗……说说看……”
静初急得花容失色,撒腿就跑,三步并作一步冲上去,使出全力将卫默推了出去。
汽车的呼啸声自耳边传来,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撞击电线杆的轰鸣声、玻璃的破碎声、车头金属的撞击声,混作一团。
卫默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背后着地,浑身都是泥土味,脸上痒痒的,身上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了。他拨开长发,只见静初趴在自己
身上,一脸惊惶失措,一双大眼睛充满恐惧。
“侬港督啦!走路不长眼睛吗?居然在这里谈恋爱!”开车的司机大骂着走到两人的面前。
“这辆车最多值十五万,给你十八万,闭嘴走人。”卫默掏出支票簿。
一场浩劫就这样化于无形。静初惊魂甫定,盯着安然无恙的卫默,才松一口气,却见他依旧一脸的波澜不惊,气道:“笨蛋!再这样谁来救你!”
卫默将一串魔芋丝凑到静初嘴边,静初张口就咬,吃完之后,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关东煮的?”
卫默说:“跟麻辣烫差不多。”说完,自顾自过马路。
静初看一眼地上,牛肉丸、贡丸、鱼豆腐,撒了满地,心中忽就荡起一阵欢悦的音乐。她手舞足蹈地追上卫默:“喂!难道你刚才是特意去给我买关东煮吗?谢谢!谢谢你!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麻辣烫的?”
“不知道。”卫默说。
他自然不会回答,她第一次骂他的时候他不小心记住了就再也忘不掉。他摸摸自己的下巴,痒痒的,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静初的头发竟黏在了他脸上,挥之不去了。
趁着夜深人静,在卫默的陪伴下,静初将十五间咖啡店通通彩绘完毕。清晨六点时,她趴在咖啡桌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却坐在卫默的车上,枕着他的肩头。
“啊!”静初大叫一声,坐直了身子,她看一眼卫默的衬衣领,早已被自己的口水湿透。
卫默用丹凤眼扫了她一眼,摸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衬衣衣领,将静初的头扳到自己的肩头:“累了就继续睡。”静初疲倦难耐,很快就再次进入梦乡。
隐隐地,她觉得自己脸上微微一湿,似是一个吻,又好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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