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奢天知心意,但求长随心迹。”只影一字一字认真念道,“镜子,还记得你告诉我的这句话吗?可不可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要怪我?我只想随着自己的心迹,最后再任性一次。”
“你想做什么?”镜子问。
只影回答得很坦诚,“我把我的半副九尾狐力注入了你的身体。我给你我一半天狐的力量,一半怨恨的力量,在你需要它们的时候,我会把它们开启。而你,能否让我在你的身体里待一段时间,让我亲眼看看,这场赌局,我到底是输是赢。”
镜子没有说话。
“你放心,我的意识不会存在,只有在它们要离开你的身体时,才会有属于我的意识出现,而那时,我和我的意识,也要真正消失在这天地间了。”只影解释道。
结界外。
往生玄帝走到淮湮身边,“二哥,你难道就不担心只影吗?”
一直安静站在结界外的淮湮说道:“担心什么?总归,她是回不来了。”
往生玄帝听到这句话,惊讶地看向淮湮。他这才发现,淮湮眼中的点点盈光。
而九尾之内,镜子说道:“只影,你做这种违逆天道的事,会死的。而你本可以不用死,就看到这场对弈的结局。”
只影没有说话。
其实不用她说镜子也明白,只影的身体,承受了九节哀鸣掌,承受了化狐九尾的痛楚,早已油尽灯枯。只影的心灵,承受了背叛,承受了丧子之痛,亦早已了了生趣。
虽然她对淮湮说的话,字字带刺,句句凉薄,但镜子知道,只影并不是为了报复而选择去死的。相反,她是为了救他,为了救他们。因为只有她死了,圣日天帝才有可能放过他们。
想让淮湮活着,惟有放弃自己。
无计向,痕留影动,曾说生死共扛。
如今不归之路,只求护你无伤。
只影眸中闪着泪光,纤长的手指轻颤,她低喃,“镜子,你知道吗?我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好舍不得啊。”
镜子也哭了,哭得头脑昏沉,她合眼睡了过去。
只影却依然伏在她的肩头,哭泣。
终于,结界褪去,往生玄帝抱起沉睡的镜子。
而淮湮站在原地未动,静静地望着那空荡荡的,结界消失的地方。
只影无痕。
他们都被关进了虹霞阵。
淮湮没有被关进阵中,这却更让镜子担心。真不知圣日天帝会如何对付他。
躺在地上,望着头顶流光闪烁的晶红琉璃壁,镜子想到来来往往这许多事,不觉思绪万千。
翻了个身子,正为只影的事红了眼眶,她却蓦地发现两道熟稔的目光,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镜子慢慢站起身,与她对视。
面前的兰冉,目光沉静,柔顺的头发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髻,显得干练而冷漠。看她一袭猎猎紫衣,镜子知道,此时她是以剿杀使的身份来见她的。
“镜子,我们……”兰冉率先开口,却被镜子打断。
“兰冉,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镜子往前踏进一步,“隐藏剿杀使的身份,是你的职责,不告诉我是自然的,我不会怪你。”
兰冉垂眸,语气坦然而冷静,“不,你怪我是应当的。我迫害御雷谷族人,追杀蚀芈,又参与了围捕淮湮玉帝和只影的任务,害得他们落到这步田地。我知道如今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是真心把你当成我的朋友。如果可以选择,我必不会……”
“兰冉,你能别说了吗?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听。”镜子撇开头,不愿意看兰冉忧伤的眼神。“你特地来虹霞阵找我,有什么事?”
兰冉直视镜子,语气坚定而认真,“我来救你出去。”
“救我出去?为什么?”镜子凝眉,略显惊讶地问道。
“却生他们乃天庭上仙,虽然有罪,但最重不过天雷锤烈火刑,或被贬谪数级,于他们并无大碍。然而,蚀芈身为御雷谷遗族,天帝必是容他不得的,若不把他马上救出去,恐怕性命难保。至于你,与只影的私交,圣日天帝全看在眼里,就像饶不得淮湮玉帝一样,以天帝狭隘的心性,也必不会放过你的。”兰冉一一解释道。
兰冉的解释虽然清楚详尽,但镜子觉得,似乎有哪个很重要的地方,被她刻意遗漏。绕着琉璃壁走了半圈,她沉思片刻,开口问道:“兰冉,你是否还真心把我当成朋友?”
兰冉点头,目光中没有丝毫躲闪。“那日你从华清和朦宛仙子手中将我救下,我虽知即使没有你,她们也奈何不得我,可我还是被你的一片赤诚与善意打动了,我是真心和你做朋友的。”
“因为是朋友,这就是你今天来救我的理由?”镜子又问。
“是。”兰冉答道。
镜子皱着眉头,似乎想不明白,“从虹霞阵中将我救出,已是不易,为什么你还要救蚀芈?你和他并没有任何交集不是吗?”
“确然,”兰冉没有否认,“我救蚀芈亦是为了你。我知道你与蚀芈感情甚好,我若不救他,你也必会冒险救他,若是因此而再陷牢井,并非我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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