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临沫吓了一跳,这屋子里向来没什么人进。知道的就不多,他三任老婆也只有一个知道这里的存在。而且门是锁上的呀!“你是谁?”
连山抬了一下眼,畸形的教育环境中有的人会有很好的艺术气质,但是没有文化素质。魏临沫就是这么一种人,身上有一种难脱的粗野感觉。在连山看来,此人还不如陶泽像个真正的艺术家。“你不需要知道。”他本来可以安静的走,等魏临沫撤了再回来,但见到这种把作贼为画当成光明正大在搞的男人。他实在也不需要浪费什么时间了。“反正你也会忘掉的。”他说着,手指轻轻一动,魏临沫像被一个具大的力量拖着领口到了连山近前。
“你,你,你是什么人?”
“问你点儿事。”连山反手在空中捻出一根金色的羽毛,一脱手,它便飞到了魏临沫的眼前。后者眼睛直直的看着那根羽毛。
连山觉得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姑姑的卷宗还是有些用的。这玩意儿是个搜索器。比起把所有的画儿抽出来找要方便很多。也省得让小青帮忙时它没轻没重的找错地方或者咬到不该咬的地方。他想了一下,没有让魏临沫看自己的记忆,而是直接说了一个关键词:“丁梨。”
羽毛飞转起来,非常多的影像即将同时打开在他眼前。他于是补了一句,“真实的部分。”话音刚落,要浮起来的窗口很多就缩了回去。连山这个时候很想抽这男的好几个嘴巴,有那么多女人还要幻想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孩,他怎么配?!
连山看了一下,基本上集中在此人30岁前后两年的时候。也就是距今10年前后,那时候的丁梨是个标准的呆萌艺术少女,魏临沫利用成功校友的身份接近过她几次,丁梨帮他画了一幅画,属他的名。连山知道丁梨对于那些并非本心创作的画态度很坚决,她只是拿绘画技术赚钱,最好也不要让别人知道是她画的。但连山没想到一个17岁的女孩就可以不在乎属名权。根据他自己推测,丁梨当时需要一笔钱。他知道,他从姑姑那些卡片上推算,那应该是她父亲的丧葬费。当时丁梨父亲病危她要筹钱接受手术,魏临沫说他可以先付钱,只是开始作画时丁先生就去世了。丁梨挣的钱变成丧葬费,她没有毁约,而是完成了画作。
他截取了一段记忆,应该是丁梨看到那画的情景。这个姓魏的混蛋居然把丁梨骗到了这间暗室里,企图占她便宜。
丁梨走进暗室低头看了一下,魏临沫走近她,在企图上手的时候魏临沫被丁梨推了一下,立马表现的很尴尬。“你不是缺钱吗?我给你。你画一幅画才多少钱?你跟我一晚,我就给你十倍!”
丁梨看着他,眼睛里寒光一闪,“我未成年你知道吗?”
“你考虑清楚了!十倍!我不开玩笑。”魏临沫相当自信的说。他不喜欢强迫,那样少很多乐趣。不过他太想要这个女孩了,他比较犹豫,但还是想先用利诱。
“再过10年,你女儿长大了,就会有跟你一样龌龊的人问她这样的问题。”丁梨看着他笑了笑,丝毫不怕他,抢在他更脏的话之前说道,“但是再过10年、20年,你也一样会继续问很多女人这个问题。因为你也只能问这个问题了。”她说完瞪了他一眼,好像看到一堆活动肮脏的垃圾一样绕过他,走到一个画架边上,扒着他那些画作看,露出带些轻蔑的神采,“你画不出来了。只能从别的地方弥补。这屋子会越填越满,你也会越来越力不从心。只能从别的地方寻求安慰。”
魏临沫看着一向平和的丁梨,此时她脸上的表情是无情的嘲讽。一个画家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就算他对这个女孩再有兴趣,她也不能这样践踏自己的自尊,“你够了!你不怕我杀了你?”
“临沫,你在里面吗?”
丁梨说,“你老婆来了!”
“这屋子是隔音的。”他笑笑,志在必得。
“在这儿呢!楠姐,我们在挑画,您进来啊!”丁梨朝他点头,“我留了一条缝。”
魏临沫看着地上那个墙缝。丁梨进来的时候在地上丢了一个木制的画夹子。
“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什么时候修的这个门呀!这么怪!”高楠走进来,“哎呀,你这里画儿这么多,怎么都能撑过这次画展了。为什么还让小梨帮你把画画完呀!”
“你懂什么!”
“我不懂。我就知道小梨不能饿着。来来来,娇娇说要跟你一起吃饭呢。”
“谢谢楠姐。”
丁梨最后一次见魏临沫是在那天的下午。他送她出门。
“车就不必了。”丁梨看着他掏钥匙。“我也不敢坐你的车了。”
“我可不是霸王!”
“你当然不是,你怕我把你江郎才尽找人代笔的事情说出去。”丁梨看着他,眼睛里有诚意,她人简单,不犯我就好。“我收了你的钱,就不会说出去,但你以后不能再来找我。”
魏临沫笑了笑,表现的很淡定。“我们可以走着瞧!”
“学长。你听说过吧!他们都说我能见鬼。”
“啊?!”
丁梨的眼睛里多了几分锐气,“三个月前你画的最后一幅画到现在都没有卖出去。挂在天文斋。我劝你早点把那画收回来烧了。要不然你这辈子都拿不起笔了。”
“你一个小毛孩子想吓我吗?”
“我吓你?”丁梨看着他,眼神没有一点波澜,“我是可怜你女儿。你知道孙教授上个月自杀了吗?3年前封笔时他也画了一幅这样的画,挂在学校的大展厅。上面趴着个东西,你看不见,我看得见。那东西,你要不烧,得你死了之后才会消失。”丁梨丢下这么一句骇人的话走了。
魏临沫愣在当场。
谈连山明白那种感受,不相信怪力乱神的人只会觉得丁梨疯了。突然之间什么也画不出来的魏临沫却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灵感之所以叫灵感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像丁梨会赋予画作生命一样,那些没有生命的画也是需要灵魂滋养的。所以当一个原本可以创出灵感的人无法这么做的时候,他就会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提起笔来画不出任何东西,就算要模仿,也只能照猫画虎,无法添改。本身要只是个画匠便体会不到这种难过。一个人一旦被赋予了某种天赋之后又失去就会异常难过。
即使是自己,突然失去这只会惹麻烦的灵力大概也会难过的,当然现在他也不希望失去了。
丁梨的魂魄太轻,她因此可以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连山虽然没办法看到丁梨眼里的那个东西,但是他知道,他在简书上见过。
那是画魇,它的出现会逐渐反噬掉画家所有的创作能力和技艺,这对于有些视艺术为生命的人来说是很致命的。连山并不觉得魏临沫这种人会为了不能画画而选择自杀,显然他只剩下复制粘贴这点本事了仍然无视艺术家的自尊选择抄袭。
连山看了看天文斋的那幅画。不是他要找的。那画确实很难看。他一个外行都看得出来画画的人根本就是头脑混乱不知道要干什么。
要是丁梨知道魏临沫后来会跟他老婆离婚,连女儿也不管了,她是不是会选择旁观不语呢?
连山想着,决定还是速战速决。他拨动了一下那片回忆的角落,指着那副油画。“出来。”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