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抓起领班的领子，大吼道：“跟我去公安局！”琳琅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按住我的手：“别，别为难他们。”
我蹲了下来：“你觉得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啊？她这种人去医院，不得惹一身麻烦！”
琳琅是小姐，去医院是会惹麻烦，可是方晴说的话怎么就那么刺耳呢，隐约地，我感觉方晴有什么事瞒着我，她刚才跟琳琅称姐道妹，现在又冷嘲热讽，还有她不时投来的冷冷的眼神，都是疑点。可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先解决琳琅的问题要紧。
“我不去医院，我要回家。”
我俩半扶半抱地把她扶上了楼，琳琅在楼梯上又吐了，她觉得天旋地转，而且心脏跳得特别快，喘不过气来，于是她张大嘴用力呼吸，气喘如牛。
她被平放在床上。
“天啊，你看琳琅的脸啊，还有嘴……怎么这么吓人啊？会不会……”
“你闭嘴！”我现在看方晴很不顺眼，她的语气，处处透露着幸灾乐祸的嫌疑。
“还是快送医院吧！可别出事了！”
“不行，不能送医院。你傻啊你？现在北京抓得这么严，送到医院，这查起来的话，她明天就上报纸！”
我头痛欲裂：“那好，琳琅现在主要是心脏缺氧，你在这里守着她，我去附近的医院买几袋氧气。”说罢，我飞奔下楼，一个趔趄，我跌坐在楼梯上，他妈的，真是越急越出乱子。
琳琅还在继续吐。
方晴紧紧抓着她的手：“琳琅……天啊，琳琅你不是把胃液也吐出来了吧？”
琳琅还在吐，她觉得生命正一点一点地被吐出来。
“氧气袋来了！”
琳琅闻到了一丝新鲜的空气，有人把一个袋子罩在她的口鼻上。胸口好一点了，好像没有那么压得慌了。天和地都在转，琳琅眩晕地已经快没有别的知觉了。所有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而生命如同游丝。
琳琅在第二天下午居然看到了阳光。———自然的阳光和生命的阳光。
琳琅就对自己笑了：活着真好。
方晴躺在琳琅身边，另一张床上睡着我。
见琳琅睁开了眼，方晴疲惫地一笑，她轻轻摸着琳琅的头发说：“天啊，你醒啦……”
我听到声音也下了床，说：“有没有好一点？好一点吗？吓死我们了……你等等啊，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发生什么事啊……”这句话完全是丝毫没有经过大脑而溜出唇边的，从昨天到今天琳琅才感觉到生命原来如此脆弱。
“琳琅，你昏死过去了，天啊，被你吓死了……”方晴回答。
“行了，别说了！先抱琳琅去卫生间，她要上厕所……”我说。
等把琳琅重新抱回床上，我端来一碗白粥：“加了糖的，你吃一点吧。”
粥吃下去，一样被琳琅吐了出来，一点不剩。
我们面面相觑，手足无措……琳琅又昏沉沉睡去……
直到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琳琅终于能吃下一点点东西了，最重要的是：吃下去以后没有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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