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早八点,抵达长崎。
宋甜带团搭电车到达大浦天主教堂。
这是日本最古老的木制哥德式教堂,由法国传教士建于1864年。优雅的拱门和彩绘玻璃体现了欧洲风格,教堂内部的玻璃大部分被原/子/弹破坏,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教堂内,仿佛真的受到主的圣光照拂。
圣经上说,凡接待他的,就是信他名的人,他赐予他们权柄,成为神的儿女。信耶稣的人需专心仰望主,听主的声音,向主祷告。
老吴一边听宋甜讲解,一边把玩手机,“祷告什么呢?”
“祷告什么都可以,”宋甜盯着他上抛下接的手机,提醒说,“但请保证手机静音。”
老吴看着宋甜,用力地吸鼻子,发出大象吸水的声音。宋甜默不作声地注视他,他耸耸肩,把手机关掉,特意展示给宋甜看。
宋甜把头转向另一边。
她听见团里的人在交谈:“老吴,你信这个嘛?”
老吴又吸了吸鼻子,“我信阿弥陀佛不信阿门。”
其中一个说:“我谁都不信。”
另一个拆穿他:“你家客厅不是供着送子观音?”
“我那不是为求子嘛!生完了就撤了!”
“就你这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生得出儿子才怪咧!”
“别咒我啊你!”
“哪用得着咒你啊?你都连生仨女娃了!”
几个人夸张地笑着,教堂像菜场一样。
宋甜往旁走了走,进了洗手间。洗手间很小,墙上开了窗,冷风吹进来,宋甜的烟全吹散了。
有人敲了敲门,宋甜把烟扔马桶里,用水一冲,说:“马上。”
蓦一开门,愣了。
趁她这么一愣,秦朝阳进洗手间如入无人之地。反手一扭,门关上了。
宋甜不知想到什么,认命一般笑了笑,说:“阴魂不散。”
秦朝阳靠门板上,脚/交叉着,说不出的自得其乐,“你躲这干嘛呢?”
“谁躲了,如厕不行啊?”
“行啊行啊,你如吧。”
宋甜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问:“你来这,金惠怎么办?”
“有人照顾她,放心吧。”
来之前他拉了个乘务员下水,照顾病人、伺候三餐。这活乘务员本来不想干的,一口一个“不好意思啊先生我帮不了您”。秦朝阳话没听完,撂下早餐房间号就直接走人。还不是看那温吞的乘务员资历浅好欺负,直接上硬的。
宋甜说:“就不怕他跟你一样直接走人?”
“不会的。”他翘着嘴角,“我看人挺准的,那人不会跑。”
正这么说着,秦朝阳感觉后背的门推了他一下,他往前跨了两步,门就开了。站门口的是熟人——璐璐想上厕所,旗袍女牵着她来。
四个人互相看来看去,旗袍女表情奇怪地把璐璐牵走,“你们先你们先。”
秦朝阳学着旗袍女的语气:“已经好了,你们来你们来。”
他把宋甜带出去,两人到了教堂,头顶的彩色玻璃透着光,而秦朝阳就站在那片光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片光的缘故,宋甜觉得他看起来比之前更高大一些。
蓦然间,他转过身对着宋甜:“要不要去拜一下?”
宋甜摇头,“你去吧。”
秦朝阳果真去了,他站在正中央,两边是座席,零散地坐着几个游客。宋甜在他右手边第二排选了个位置坐下,刚好看见他右半边脸。
没有下跪,没有双手合十,只是闭着眼。他用一种最自得的样子站在神的照拂之下。他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让宋甜觉得时间很安宁。
之后,他结束了。径直走,路过宋甜的时候勾起指头敲了敲她前排的座椅,“好了,走吧。”
教堂周围是红砖黑顶的西式洋楼,用黑色矮栅围绕着。再往上就是哥拉巴花园,但宋甜没带他们走这条路线,按照早就定好的行程安排,他们下午要去陶瓷公园,再逛花园就来不及了。
陶瓷公园位于长崎郊区,车程大约一小时,路途可见日本乡间的农田和屋舍。
公园以“陶瓷”为主题,最大的亮点是仿真德国“滋维恩格宫殿”而建的陶瓷美术馆,馆内陈列世界知名的有田烧作品,像是一柄画卷,展开了,江户时代至明治时期的演变仿佛浮现在眼前。
宋甜领着他们走出美术馆,秦朝阳问她:“得在这逛多久?”
宋甜:“这不好玩?”
秦朝阳随便四处看了看,“挺无聊的。”
“那你得无聊一下午了。”
“……”秦朝阳说,“刚才那边过来我好像看见有个地方能捏陶。”
“那是烧工房,能捏陶彩绘。”
“对,咱去玩那个吧。”
“时间来不及。”
“逛个公园而已,怎么着也不用一整个下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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