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略微吃力地撑起身子,慢慢地走在他的面前,俯下身,唇停留在他的额前,轻轻地吻了一吻。随后,她走回原位,静静地沉睡,脸上挂起满足的笑容。
火光掩映下,破庙里的佛睁大着的眼,此刻显得狰狞起来,那打坐的男子浑身一颤。
至少,焚寂是没有赶倾城离开的,他们在人间四处流浪,他们去了很多地方,地区广到魏国、齐国。他帮助苦难中的世人,就如佛,历经劫难,普渡众生。
在倾城的心中,和焚寂流浪的那两年,是她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
她还清楚地记得,有一次,焚寂救了一个中蛇毒的商人,他背着昏迷的商人回到了他的家。倾城已经毫不惊奇,焚寂总是能预知到许多事情,真的就如书中记载那般。
快到商人家门口时,商人醒了,知道来龙去脉后,就如以前很多人那样,膜拜又惊艳地看着焚寂。
焚寂扶着他,走进家门。
商人家中的院落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和几个丫鬟正在摆弄什么,显得十分开心。
倾城盯得发神,商人看出她的走神,就告诉她说,“我这女儿,最近突然爱起化妆打扮,她平时就和那些丫头混着,说什么在手指上涂丹蔲,还说女孩家就爱弄这些。”他望着女儿那个方向,慈爱地笑笑:“我也只能由着她啦。”
他们告别了商人,重新踏上路途。
傍晚时,焚寂在郊外架起火堆,温暖从火源的方向袭来,可倾城却是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身旁。
至少,焚寂从来没有拒绝过,所以她总是会靠近温暖。
倾城以为,他不为所动,俗事男女之情,或许从未在他的身上表露过。
她缩了缩脖子,离焚寂更近了,似乎不经意地问:“丹蔲是什么做的?”
她是公主,却不谙俗事,太久以来,她都把自己压抑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焚寂回答她:“以花瓣研磨成色料。”
倾城嘟了嘟嘴,“这你都知道?”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不知道她从哪里摘来一些粉色的花朵,嚷嚷着要焚寂给她涂。
焚寂的眼转向她,目光清明,却透露着些许无奈,“公主,我不能这样做。”
倾城双手抱住膝盖,撅起嘴,不满道:“为什么不可以?前几天,你还帮一个受伤的女孩揉脚,我都看到了,她脸都红了。你还对着她笑呢……”
这样的她像极了撒娇的小女孩,委屈地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倾城说着说着,转过身去,眼里流露出向往,声音低下来:“其实,我还挺羡慕她们的。我以前只是看着那些娘娘在涂,看着她们笑得那么开心,我的心里羡慕得不得了。可是,我要装着不在意。因为,我知道,谁也不能相信。”
说到后面,她仰起头,声音越来越小,带着颤颤的哭音。
焚寂终是心中一痛,目光沉了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焚寂的内心,好似他整个人就住在倾城的心底一般。
想到这儿,我内心不禁一颤,或许事实本就如此。
焚寂伸手把她的脑袋掰过来,倾城的泪水就这样顺流而下,他的指尖轻轻地擦拭她的泪,目光深沉,“别哭,我给你涂。”
倾城听到后,死死地抱住焚寂,更是肆无忌惮地大哭起来,仿佛遭遇到极大的委屈。泪水浸染了他的衣衫,晕染成美丽的水花,她的哭声在寂静的郊外响彻天地。
焚寂掰开她的一只手,拿起地上的红花,手指一捏,汁液沾满他的指尖。他轻轻地涂在倾城浑圆的指甲上,动作轻柔,他的动作这样反复地涂着那个指甲。
倾城别过头来,目光氤氲地看着焚寂的动作,抽抽嗒嗒地问:“怎么……怎么……老是涂这个指甲?我全部都要涂得。”
焚寂的目光专注,动作依旧优雅温柔,他的声音安抚:“因为花汁要混合其它色料才能做成丹蔲,所以,我要涂很多才能现出颜色。今天只涂一个,明天我们多采点花,好吗?”
倾城呆呆地看着他涂指甲的动作,抽泣声小了下来,最后她迷迷糊糊地闭着眼,含糊地说:“焚寂,你原来怕我哭……我只涂一个,就这一个……多了的东西,就不珍贵了……”
倾城的呼吸绵延起来,一吸一呼打在焚寂的胸膛上,暖暖的,像黑夜里小小的火焰照亮人的心房。
焚寂的动作慢了下来,凝视住倾城泪痕未干的睡脸,久久地沉思。
我问佛:为何世间几多情劫?
佛曰: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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